“尔等声音嘶哑,难听至极。”
跨过景和宫的宫门,一路进来,空荡无人,只有正间房门紧闭。
寝宫没有点灯,冷风从门缝挤入,在偌大的房间里呼啸,圆月清冷的光映在被风吹起的素白床幔上,像夜间无声的浪花浮动,一起一落间,隐约看见锦丝华被下有人。
以及,角落里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我想了想,往缠花红木床走去,心中默数。
一、二……
突然,一道劲风从一侧略过,寒光一闪,颈上瞬间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接着便是一丝刺痛。
“你……”
身后的女子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发现她动弹不得。
我捏住颈侧匕首,转身离开她的臂弯。
“贵妃娘娘这把凶器可着实厉害。”我摸了摸颈上的血,“要不是我出手快,娘娘刀下就多了一个冤魂。”
“你不是太后派来的?”
说话的女子身穿华丽宫服,可面色憔悴得很,眼窝深陷,原本明亮的眸子布满血丝。
我眯眼借着月色打量她,俨然一副警惕的模样。
我叹气道:“是也不是。”
话音刚落,随着我抬手的动作,她便失了魂一般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中,眼神涣散,手中紧握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我低下身子,温声安抚道:“你且休息片刻。”
随后转头对着门外喊道:“陛下可有什么要问的?”
门外之人不再隐藏,脚步不疾不徐,龙纹靴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身黑袍用银丝勾出花纹,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从太后宫里出来,这皇帝就一直跟着我。想来,怕是将我当做宫门外那群装神弄鬼的骗子了。
他只淡淡瞧了一眼座椅中的乔贵妃,眉眼冷峻,薄唇紧抿。
看来没什么要问的。
“多有得罪。”说罢,我抬手按住乔贵妃的眉心,口中默念,唇齿溢出仙乐般的低喃,令人遁入虚无缥缈之道,不辨身处何地。
不过一瞬,手腕翻转,两指相捏,状如兰花。
乔贵妃慢慢阖眼,我轻声说:“陛下仁德宽厚,丰神俊朗,娘娘一心倾慕,誓要陪伴陛下,听君差遣。”
待她听清后,我又问了一遍,“娘娘可记住了?”
她目光呆滞,喃喃道:“记住了。陛下仁德宽厚……”
我仔细听她说完,满意的笑了笑,在她眉心一点,扶着她的身子趴在木桌上。
可让一宫娘娘睡在这里属实有点不妥,我转头看向一身黑袍的皇帝。
“陛下不抱着娘娘去床榻上吗?”
面冷心也冷的陛下扫了一眼,转身负手跨出寝宫的门槛。
得了,这个男人从一进门就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冰冷气息。
看着昏睡的贵妃,我揽了揽宽大的袖袍。
该回去拿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