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小人……小人……曾为虞国出征杀敌上百,请您看在小人以前的功劳上,饶小人这一次。”
吴云山心中一动。
“大人,按虞国律法,凡战场杀敌三十人以上者,死罪以下可免,死罪以上可缓。李合有战功,应当释放。下官审案不明,是下官的失职。”
“吴城主,我说过了,我来不是公办,是私事!”
一道冰冷的眼神从那年轻男子眼中射来,吴云山顿时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险些没有腿软到跟着跪下。
他听到李合自报战功,原以为他们主仆是在演戏给自己看,让自己有个理由可以释放李合。
原想借此展现一下自己的逢迎之意,没想到会错了意,当下不敢再出声。
年轻男子目光转回到李合身上,“李合,你当年入陆府,想必是立过誓言的。”
李合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是啊,当年的誓言,那曾是自己的信念,他曾为了那些誓言而活,此刻居然被抛之于脑后了。
迷茫和痛苦,逐渐取代他眼中的恐惧。
“誓死效忠我虞国,不敢有一丝他念;誓死捍卫我虞国百姓,不敢有一毫邪欲;毕生所求者,我虞国之强盛;毕生之所愿者,我虞国百姓之安康。”
李合一字一顿地背完当初自己许下的誓言,眼神逐渐坚定。
他想起自己当年说出这些誓言时的热血和意气,那时他无比的坚定。可是,几十年的清苦劳累,他松懈了,迷失了。
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活,又要为什么而死。
虞国依然孱弱,虞国百姓依然受人欺压,而他却已经要放弃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李合的眼中闪过一抹泪光,他的头慢慢低下,然后又坚定地抬起,直视着年轻男子,
“少主,我伤害了百姓,背弃了誓言,玷污了陆府的名誉,甘愿受死。”
年轻男子冷漠地点点头,“可有遗言?”
李合惨然一笑。
“小人全家早已死于卫人手中,已无牵挂。只是……只是被我玷污的那女子,还望少主照顾,减轻我的罪孽。”
“放心。”年轻男子转向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汉子,“伍三哥,执行吧。”
李合看着那汉子朝自己走来,道了一声“劳烦三爷”,随即缓缓闭起了眼。
汉子走到他面前,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低沉地道了一句“好走”,随即便收回了手掌,立在一旁。
而李合身体瞬间僵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缓缓倒下。他面容平静,脑袋上却看不出任何伤痕,倒下片刻之后,才有丝丝鲜血从耳中鼻中流出。
周围的人完全没看到那汉子发力,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杀人原来这么简单。
……
吴云山惊讶于这年轻男子的不留情面,仿佛入梦了一般呆立着,直到看见那年轻男子朝自己走来,才猛然惊醒,赶忙低下了头。
“吴城主。”
“下官在。”
“受辱的女子是何人,还得请你告知。”
“受辱女子?”吴云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哦,那女子,她叫秦英子,她家住城东,她丈夫姓何,是个泼皮,大家都叫他何二。”
“嗯。伍三哥,记下了吗?我们明天去看一下。”
“记下了,少主。”
那男子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吴城主,今夜打扰了,我叫陆延星,以后多关照。”
陆延星!果然是他。陆家公子,陆临海唯一的儿子!
刚才听到他被叫‘少主’,吴云山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没有确认前不敢妄自称呼。
以后多关照?什么意思?
堂堂陆家公子需要自己关照什么?
吴云山疑惑地抬起头,发现这陆大公子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原来他会笑啊。
而且笑的这么自然,似乎刚才那个无情果断的‘少主’已经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开朗的二十岁青年。
“告辞了。”陆延星转身离去。
那‘伍三哥’冲着吴云山一拱手,扛起李合的尸体跟了上去。
吴云山茫然地站立了许久,才终于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