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颖怒道:“交出凶手,将藏宝图还给我们”说着长剑往前一伸,抵住“小鸟”脖子上的肌肤,她用力稍重,几乎刺出血来。她身后的月氏族人纷纷跳了出来,大声为她股劲儿助威,一个个满脸激愤之色。
李婴暗暗发愁,心道:这些月氏人真不识好歹,我们虽然表面上占据上风,可敌强我弱,若是对方不管人质,一股脑冲过来砍杀,咱们可万万抵挡不住。
稽粥见这等场面,不禁怒火中烧,心想:还真当本皇子怕了你们么?于是冷冷说道:“孤竹师父,小鸟师兄英勇战死,我回去定然重赏你们索命堂。我数到十,若她还不放人,我便下令将这些人全数杀了,一个都不要留下。”
孤竹长叹一声,跃下马来,叹道:“小兄弟,你若伤了老夫爱徒。老夫发誓,若能由此生还,定会用尽手段,杀光天下所有月氏之人。”
李秋颖心头极为犹豫,她武功虽高,心地却着实善良,生平极少杀人。这“小鸟”与她无冤无仇,此刻毫无还手之力,更是下不了手。她彷徨无措,刹那间竟浑身颤抖,露出女子柔弱之态。
活下来月氏的勇士走到她身旁,丘就却毫不畏惧的挡在她身前,说道:“李兄弟,你先走。回去告诉我爹爹,说我丘就却生死都不曾害怕,还有安曼,你让她不要等我,若你有心,便娶了她为妻吧。”
李秋颖心下凄苦,想要朝心上人一述衷肠,可又如何说得出口她想了想,咬牙说道:“我和你们一起死在这儿,大伙儿早就说好同生共死,我万没有独活的理由。”
此言一出,居然惹出月氏人一片赞同之声。李婴在一旁瞧得傻了眼,他想:这些月氏人都是些死脑筋吗这非但是下下之策,简直可谓愚不可及。若是李兄弟逃了出去,这些人说不定还能作为人质,苟延残喘。若他留在此处,那才真是枉送性命。
正在月氏众人沉浸在生死义气的时刻,稽粥只觉得脖子一凉,手臂被人捏住,忍不住再度惊呼起来。
孤竹回头一望,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见彘奴正坐在稽粥身后,手持长刀,又一次将他性命掌握在手里。
他失声道:“你。你怎么没死。”
彘奴答道:“你那一掌打歪了。我吐了两口血,此刻已无大碍。”
孤竹颇为沮丧,但随即又想:这人定是在强撑,我这“小鸟不叫掌”在江湖上威名远播,乃是我在燕国那苦寒之地坚持轰杀数万只飞鸟,取其咽气前胸中郁结的一口死气凝练而成,极其恶毒,中者立毙,放在我索命堂中也是一等一的武学,这少年能有多深功力?我看他已经重伤难治,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但心头这般想,眼前形势不饶人,此人若一时半会儿不死,便得好好伺候他,免得他恼怒起来,拿稽粥开刀。
稽粥却偏偏颇为淡定,他心想:我偏不信他有胆动我。于是张口说道:“你若伤我一根寒毛,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其中轻重,你可要看得清楚些。呀~呀~呀!”
他陡然尖叫起来,手臂骨骼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痛的几欲晕倒。他勉力睁眼去瞧,发现自己的右臂软绵绵的耷拉在身旁,已经被这疯子施展狠手折断了。
彘奴一张清秀的脸扭曲起来,表情歇斯底里,口里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匈奴士兵齐声怒吼,眼中杀意陡现,可却只能硬生生忍住,孤竹离他大约有三丈远,本可使出凌虚擒拿手夺取敌人手中长剑,但此时受伤,功力不纯,把握极小,因而不敢贸然出手。
彘奴长剑倏忽一闪,如戏法般到了他右手中,而他的左手也拽住了稽粥的左臂,他喃喃说道:“这手臂细的跟鸡爪一样,一捏就断,真是岂有此理。”
稽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恐惧,哇的一声,放声大叫,他哭喊道:“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匈奴将士中有两人从马上跳下,用粗鄙的汉语喊道:“杀人偿命,还你们便是”同时翻出匕首,扑地一声刺入自己胸口,闷哼两声,翻身躺倒在地,当即毙命,毫无半分迟疑,当真是视死如归的勇士。
孤竹取出一卷地图,长叹一声,轻轻一挥,那薄薄的纸张如风火般朝李秋颖飞去,骤然下坠,如同铁杵般刺入泥土之中,深入数寸,这等功力,当真令人万分敬畏。
彘奴眼神渐渐恢复正常,他大声说:“好汉子!好敌手!大伙儿握手言和,不得再行相斗。”在稽粥断骨处摆弄两下,稽粥发出惨叫,脱臼的骨头被重新续上。他喘了几口气,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吧。”
彘奴离开他的坐骑,步伐沉稳,头也不回,朝同伴方向走去。他知道匈奴人最重承诺,若是反悔,那便是难以洗刷的耻辱,是以丝毫不担忧他们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