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赵涛的伯父终于来了。他一进门,就扑在赵涛父亲的灵前,痛哭失声。赵涛上前见过伯父,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伯父的到来,让他感到了一丝安慰,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伯父叫带来的底下人,取出烟具吸鸦片烟。赵涛知道清末时期鸦片横行,但是想不到身为官员的伯父一点也不遮掩的抽大烟。这也让赵涛心里对接来下的事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张鼎臣又拉赵涛到他房里问道:“你父亲是没了,这一家店,想来也不能再开了,若把一切货物盘顶与别人,连收回各种帐目,除去此次开销,大约还有几千两银子,可要告诉你伯父吗?”
赵涛心想:本来觉得伯父是个当官的,多少可以依靠一下,可是一看到伯父抽大烟,他就觉得这也不太能依靠了。虽然这抽大烟可能是清末的风俗,但是前世在各种禁毒宣传中,这个瘾君子可是害人害己的。可是眼下只能相信父亲的眼光。想罢说:“自然要告诉的,但是小侄想拜托世伯一事,还望世伯看在我离世的父亲面上,帮帮我”。张鼎臣道:“世侄何必这么说,你父亲离世前交代我办好他的身后事,你有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了!”赵涛看他神情真切,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情,但是眼下也只能这样。便说:“世伯把银子分成两份,一份拜托世伯以我的名义存在钱庄上,一份给我伯父汇报,存下的一份还请世伯不要透露给我伯父。”张鼎臣叹了口气,说:“你能留个心眼,也是好的,我会给你办妥的。”说完走了出来,同伯父说些闲话。
“赵少爷,刻字的人来了。”一个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涛转过身,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请他进来。”
刻字的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刚刚刻好的讣帖。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敬意:“赵少爷,这是您要的讣帖。”
赵涛接过讣帖,他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字。这是他亲手写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前身对父亲的思念和尊敬。
伯父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讣帖底稿,是那个起的呢?”
赵涛抬起头,他的伯父停下抽烟,坐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就是侄儿起的。”赵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伯父让人拿过讣帖,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转向张鼎臣:“这才是吾家千里驹呢。这讣闻居然是大大方方的,期功、缌麻,一点也没有弄错。”
张鼎臣看着赵涛,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但他并没有说话。
伯父又指着讣帖当中一句问道:“你父亲今年四十五岁,自然应该作‘享寿四十五岁’,为甚你却写做‘春秋四十五岁’呢?”
赵涛回答:“四十五岁,只怕不便写作‘享寿’;有人用的是‘享年’两个字。侄儿想去,年是说不着享的;若说那‘得年’、‘存年’,这又是长辈出面的口气。侄儿从前看见古时的墓志碑铭,多有用‘春秋’两个字的,所以借来用用,倒觉得笼统些,又大方。”
伯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他回过头对张鼎臣道:“这小小年纪,难得他这等留心呢。”说着,他又躺了下去,继续吸着他的鸦片烟。
张鼎臣看着赵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赵涛的伯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心中,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