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林教训了徒弟半天,想了想:“我还有个办法能够筹到钱,找到人或许能行,明天上午就去。”
小黑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钟长林:“今天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明天过去筹钱,人贩子说不定也会打电话过来让交赎金,明天会很长。”
说完,他忽然有点恍惚。
这套房子是他和梁丽琴结婚时买的婚房,见证了他从热恋到成家,然后到天生出生的美满生活。他已经习惯说“我这里”,但现在这房子,包括丽琴和天生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晚上,躺在天生的床上,他还能嗅到娃娃身上特有的体味,鼻子里阵阵发酸。
而脚那头,小黑睡得鼾声如雷臭气冲天没心没肺。
次日上午,师徒二人开着三手卡罗拉,顺着高速公路行了六十公里,下到国道。眼前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工厂,好多高炉、冷却塔矗立在原野上,看起来规模很大。
没错,这里应该是个工业区,还都是水泥、钢铁等重工企业。几十年的发展,使得中国变成世界工厂,这一带因为靠着矿区,重工业发达,大量财富聚集于此。
据说,不大的十几公里范围内就产生了三家上市公司,随便拎一个工厂主出来,都是亿万身家。
钟长林和小黑去的是一家叫海螺集团的公司,老板叫许水源,名下有一家年产百万吨的大型水泥厂和一个矿山,名片上有一连串亮瞎人狗眼的头衔。没错,这就是个大人物,所谓的地方贤达。
他没有说来这里做什么,小黑也不问,只端详着大得惊人的办公室和来来往往穿着包臀裙的美丽的OL。
过不片刻,一个OL就领着一位干瘦的中年人走进来,此人就是海螺集团的董事长许水源。
他神色淡淡的,看到二人,点了点头,径直坐在旁边长沙发上泡起茶来:“太平猴魁,还是普洱?”
钟长林慢慢地把两脚分开,一前一后,形如弓箭步,右手覆在左手手背,抱拳。左手的大拇指高高竖起,好像一支旗杆。
这正是袍哥的见面礼,谓之不倒桩。
这是很高的礼节。
不料,许水源却不搭理他,反翘起了二郎腿,神色玩味地看着钟长林。
钟长林朗声道:“袍哥原来规矩大,在缘哥弟要详查,汉留章法要文雅,不是山蛮野人家。”
这已经是在指责许水源不知礼数。
许水源什么人物,也不置气:“你这玩意儿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浑水袍哥?”
小黑是知道袍哥一些事情的,浑水袍哥就是所谓的棒老二和撬杆,土匪加小偷。
这已经是在侮辱人了,他眉毛上的刀疤突突跳动。
钟长林严厉地看了徒弟一眼,两只手都竖起了拇指,先是佝偻着腰,将双手在肚子上一个交叉,然后高举过头。
意思是,我是老幺,你是大爷,今日有求于你,给你下个矮桩。
许水源突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钟长林,你可真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