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戍,汝逃匿弃卒在先,如今竟诓塞尉短兵,描白为黑,还想将使君向导和同什袍泽一道灭口,真真胆大包天!若不是使君慧眼如炬、一一告知,塞尉竟被汝这竖子欺瞒至今!如今,塞尉特派我前来,就是要将汝擒拿回塞论罪!”
“此乃塞尉虎符,左右,与我将这戕害袍泽、欺世盗名之辈拿下!待回塞后,军法处置!”
陆虞亮了一下手中的塞尉虎符,轻轻一挥手,左右短兵便急不可耐地上前直接将马戍按住,牢牢地捆绑起来,生怕他一溜烟跑掉,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
“陆候官明鉴啊!司马塞尉可是说......”
马戍正要开口辩解,便直接被陆虞打断了。
“胆大包天的东西,竟敢污蔑塞尉,胡言乱语!将这竖子的口堵上!”
左右短兵直接分了一段绳子勒住了马戍的口,马戍再也无法言语,只能瞪着眼睛表示内心的不甘。
马戍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众戍卒成为了抗匈杀敌的英雄。
而自己成为了阶下囚,要接受军法处置。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怯阵逃跑......
要是自己在折返的路上截下使君......
要是杀到亭障的第一刻就将这帮戍卒全部灭口......
斩杀擒获胡贼的功劳,肯定能算在自己头上!而且援救汉使的登云梯,也都是自己的!
怎么会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对,赵蒙!都怪此人,坏我好事!
“赵蒙!要不是因为这竖子,乃公何至于轮到这种地步!”
“给乃公等着!”
马戍瞪着赵蒙,眼睛里燃烧着熊熊仇恨的怒火无处发泄。
不过赵蒙并没有过多理会,眼见马戍已经被擒拿,相信等待他的下场,并不会很好。
“呼,这下应该是安全了。”
赵蒙收起短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了下来,脑中感觉像是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瞬间感到一阵眩晕。
从马戍遁逃的那一刻开始,他定谋略、战胡贼、挟马戍、慑短兵,每一步都走在钢丝上,无时无刻不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
要不是刚才护臂为他续了一口,估计早在马戍到来之前,就已经倒下了。
而现在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疲劳,就要缓缓软倒下去。
就在此时,一股股亲切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将他的身体撑了起来。
赵蒙耷拉着眼睛向后看去。
王可,申召,还有郭畏、寿畯、齐疄、李檩、郑杜、冯朴等人,都自发聚集到了他的身后,将他的本快要软倒的身体撑了起来。
随后,赵蒙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被人举起,一下又一下,高高地抛到半空!
耳边传来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都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不远处,张骞手持旌节,看着赵蒙被众戍卒抛起又落下,突然想到了战国的毛遂。
战国年间,平原君前去楚国求援,准备带二十门客前往,但挑来挑去只有十九人。
此时,毛遂来到平原君面前自荐,平原君因不认识毛遂,故而摇摇头说道:“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早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
赵蒙,就像一柄锋利的锥子。
这烽燧亭障,就是为他准备的皮囊。
现在的赵蒙,已经处于囊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