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落满、化为泥泞的角落里,只有一棵树,一架灯,还有一个孤独的影子,迎着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朴雪心里落满了寂寞和低落。
今天她成绩下降这么多,还是班上第三名,连第二名都不是,也不知道父母那边的印象分会不会下降,也许不会,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吧,以往我取得任何优秀的成绩,他们也不关心,这次成绩下降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关系的。
想着,朴雪的鼻头有些红,她终究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心事不能很好的隐藏住。
随着夜里的降温,朴雪意外发现,她头顶的空中慢慢飘了白色的絮花,轻扬在每个角落,一落地就融了。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朴雪怔怔看着眼前的美景,尽管路边每架路灯散发的光芒都在无边的黑夜中显得那么虚弱,那么微不足道,但是此刻,它们却照亮了眼前的美景,并且让雪花的飘落和所有影子生动了起来。
朴雪伸手向上,想要触碰雪花。
像是因为她名字里面本来就带个雪字,雪花格外大方的都客气落进了她手里,然后在柔软的手温中快速融化,带来一次次的冰凉,这让朴雪的心情好了些。
没想到,冬天的‘初’雪她第一时间就碰到了。
就在她还望着空中雪花发呆的时候,保姆已经在路对面呼唤她的名字,将她从精神世界拉回了现实。
“小姐,我到了,你没冻着吧;家里绘画老师已经到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耽误了睡觉时间,明早还要早起上课呢!”
朴雪眼神黯淡下去,乖乖点头,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她迈步跟着保姆走了。
而另一头的许文静,一出教室就熟练钻进了阴暗的角落,企图没人发现自己。
此刻她捻着卷子,十分用力,黑夜里手关节苍白得明显;脚步有些急促。
等她出了校门,钻进熟悉的暗巷内后,就听见了背后熟悉的混痞腔调。
“喂,书呆子,在1班呆得怎么样?还想念我们这些初中的好同学吗?”
许文静当场愣在了原地,手脚不受控制的瘫软,由心而生的恐惧直冲天灵盖,肩膀也颤抖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在靠近,接着,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膀,那是一双纹身了的细嫩的女生的手。
许文静转过身,果然看见她身后自己熟悉的那几张脸,两男三女,这几个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人,在初中常常欺负自己,而自己只能闷不吭声、试图忍耐,因为···没人关心自己会怎么样。
她本来企图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一中摆脱他们,结果,他们高中考中的是同一所学校,只不过他们在新丰一中最差劲的班级罢了。
想起以前无故被推垃圾桶、杂务总是轮到自己还有无数背后的辱骂,朴雪内心的心防就崩溃起来,她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懦弱,否则,他们便会变本加厉的。
他们是自己一生的噩梦!!!
那几个恶意的人见眼前的人不出声,有些不耐,“干什么?不说话?我们又不会欺负你!你放心,你以前在初中的糗事我们也不会跟1班的同学说,免得,他们又用怪异的眼神看你。哦,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哑巴呢,被人当狗骑到地上连狗叫都不会叫,真是!”
说完,其他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最天真的年纪,他们却干着最丧失人性的事,反而觉得畅快无比!
许文静假装镇定,“你、你们,要干什么?”
“呵,还能干什么?托你的福,我们也努力考进了新丰一中,现在,我们当然是来感谢你的。”为首的那个女生痞气十足,完全不像是来感谢的,反而是讨债。
许文静想起那些自己被迫给他们个个补习没了学习时间同时还要被当作乐子、暗无天日的日子,身子又强烈颤了颤。
“不、不用客气,我要回家了。”
她企图逃跑。
刚要转身,就被一位男生的手制住肩膀,反手扳回来,“回什么回,我们都还没回家呢,你不得陪我们好好玩玩?”凶神恶煞,犹如恶狗。
“是啊是啊,我们还没玩尽兴呢?”这是一位软萌的妹子,声音故作无辜。她的玩就是以调弄伤害别人为乐,仿佛天生。
······
黑暗的夜,罪恶无限滋生,也掩盖了恶魔所犯下的一切罪孽,没有人知道,等光芒照过来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也没有人能够体会许文静此刻身体精神上双方面承受的巨大压力。
她的几个‘初中好友’,强行把她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公园,一路上各种对她的贬低嘲讽,称陪他们玩是许文静的荣幸,不然,学校里肯定是没有人愿意主动和许文静玩得。
冷风在没有障碍的公园肆无忌惮地侵略,公园旁边有条大河,等摘下眼罩,许文静眨眨眼,眼睫毛如脆弱的蝴蝶,这是——她不认识的地方,这么晚了,她还要怎么回家?!
四周一看,然而,身边几个说要带她一起躲猫猫的‘好友’却已经早早离开了,在逼她数到30之后。
许文静麻木了,这样过分的欺负无休止过;但又恐惧起来,对于陌生的慌张,对于未知的恐惧,她有些控制不住,名为坚强的屏障有些破裂。她终究啜泣起来。
但作为学霸,她尚有一丝理智。她得在周围还没打烊的人家里寻找成年人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漫长的黑夜,她怕自己再也回不了家,连张温暖的床也无法奢求,更怕明天不能准时上班,又要被老范叫办公室询问缘由,班里同学又会好奇自己,而自己,说不起缘由,最害怕的是,自己是否会真的堕落为一个自己最讨厌的魔鬼,怪胎,然后高中也不得安宁。
她一个人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逛荡了很久,荡到空气飘舞的雪花由一点点变成了一片片,尽管双手抱紧了自己,但还是,好冷,好冷,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这次成绩变差了,父亲是否会让自己学习这最后一根稻草也给掐掉,可是,学习也好痛苦啊,我根本远离不了那些魔鬼······
终于,在满怀希冀走到一家24小时营业自助店的时候,许文静无法坚持地晕倒在店门口,身形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