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往家里奔。
她都没意识到已经今非昔比,如今她能背着三十来斤的野菜爬山还健步如飞,同当时被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肖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别跑!你站住!”
也不知是哪个小屁孩儿,一边跑一边让她站住。
肖然听他话才有鬼,几步就上了一个台阶,扭头一看几个猴儿一样的男孩子已经上了河岸,离她只有二百来米的距离。
肖然想也不想,在地上抓起一把干土直接朝他们丢去,高处往低处扔泥巴,根本不费力。
泥巴天女散花一样打在一群小屁孩儿身上,趁他们躲避的功夫,肖然又往上跑,没多大会儿就爬上了地坝外的田坎。
这条小路两侧都是竹林,肖然站在田坎上叉腰,骂道:“一群傻狗,你们再追我,小心我去你们家告状!”
李金来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个子也最高的,他平时最野,又受家里人宠爱,刚刚吃了肖然扔去的一嘴泥,本就生气,又听肖然说这样的话,顿时骂了起来:“好你个肖傻子,你敢去我屋头告状,我二天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肖然冲他做鬼脸:“男子汉大丈夫,你就知道欺负比你小的女娃子,你个没种的孬货!”
李金来听她骂自己没种,眼睛都气红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儿,又什么都很懵懂的年纪,有种没种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能不能生娃!
他指着肖然骂道:“你个臭傻子,你才没种!有种你别跑,老子今天非要让你看看我有没有种!”
肖然呸了声:“我是女娃子要啥种,我没种,就要跑,你们敢上来你们告一哈,我婆婆就在屋里头,她要是晓得你们欺负我,肯定要去找你们爹娘给我评理!”
肖然对村里大人还是很有信心的,要不是这些大人可怜她,这群小屁孩儿可能就不止是对她推搡和说一些难听话了。
李金来瞪大眼,显然想起了肖然是个女娃,确实没种,又真怕肖婆婆去家里找他婆婆告状,到时少不得屁股吃几巴掌,顿时气得咬牙,狠狠道:“你别让我以后逮着你!”
他招呼着他的兄弟们扭头下了山,又跑河沟里玩儿去了。
肖然撇撇嘴,小声道:“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也就这点本事!有种单挑。”
她也扭头回家去了。
先去洗了野菜,和上次一样收拾干净绑好,撒上水放在阴凉的地方就去做饭。
肖老太婆挑完了粪水,早早就回家里,和她一起把猪和鸡给喂了,祖孙二人吃了饭就去睡觉。
肖然没告诉肖老太婆别的小孩儿要欺负她的事,她都多大年纪了,告小孩儿的状,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祖孙二人早早起床,洗漱吃饭,又喂猪喂鸡,等收拾完一切,肖老太婆背上野菜,叫肖然背上十多个鸡蛋和两个红薯,还有一个装水的竹筒,就紧着往镇上赶。
路过杨家,杨老头和徐老太刚端着碗坐在街阴上吃早饭,肖老太婆问候了二老一番,肖然笑着叫二老祖祖,得到了一通夸奖后才离开。
接着就像第一次上镇上那般,到山下高家叫人,山上高家叫人,终于上了官道。
刚上官道,就听到刘家客栈里人声鼎沸,吆喝声和扯着嗓子劝酒的声音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还有官道边的草棚子里,高头大马数匹,正低头吃草料。
祖孙二人经过客栈门口特意往里望,两桌穿着衙役装的人正喝得欢,掌柜娘子站在一旁陪着笑,时不时差几句嘴热络气氛,两个小二转着圈地给两桌人倒茶,把这些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简直像一群大爷!
多年为官,肖然下意识就想呵斥这群衙役,话到嘴边卷了舌头,好险没给自己呛住。
她暗暗告诫自己只是一个小村姑,不再是以前皇帝跟前的得宠臣子。
二人紧着往前走路,一刻不停,好在今天出门早,错过了一大波早高峰,到镇上时才卯时末左右。
街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几个。
肖然先拉着肖老太婆去食味楼,敲响食味楼侧边小门,是上回的壮实妇人老余。
肖老太婆有些拘谨,肖然一见她立刻就甜甜地喊:“余嬢嬢,上回徐嬢嬢喊我带的野菜,您这儿还收不?”
肖然拉过肖老太婆,指指背篓道。
老余看了看背篓里的野菜,点头道:“要的,不过这几天野菜可老了,你这是老的还是嫩的?老的可不好吃。”
肖然立即拿了一把,打包票道:“嬢嬢您放心,我们家那儿山下有条河沟,里面的水很清凉,所以野菜比别的地方长得慢,您看嘛,嫩得不得了。”
她递上去给壮实妇人看。
老余接过看了一眼,勉强点头,“行吧,那我们酒楼收下了,多少斤?你这价钱可不能照着单买的来,全收下得相因些晓得不。”
肖然点头:“肯定相因啊,本来三文钱一斤,我这一把肯定不止一斤的,都按一斤算,也不算三文,两文半一斤,要凑不成对,最后的算两文,还有这底头的散菜都是送的,很相因了,这也是之前和徐嬢嬢说好的价。”
价当然没说过,只是上回来就是这么卖的。
这老余一看就是想讲价,肖然当然不愿意,再降价价就太贱了。
老余有些不太愿意,觉得贵了,还想再讲价。
肖然也有些不乐意了,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而是遗憾地道:“您还要不?不要也没关系啊,价格确实不能再降了,余嬢嬢,我挖这些就要好长时间的。”
老余一听这话想一想,这价确实也不高,看着女娃子有要走的念头,她赶紧说要了。
肖然自然也很高兴,二人一起数了一下,整的正好是个双数,二十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