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细雪。
这是雪刚开始下的日子。
四十七岁的维耶斯卡尔神甫正在教堂附近的酒馆等待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这雪短时间是不会停了。
他在等一顶棒球帽,具体什么样的帽子,还不知道。但是一定是一顶棒球帽,可能是一个刚巧打完棒球赛的青年,也可能是一个卖棒球的小贩,又或许是一个记者。
有点冷了,他缩了缩衣领,因为有人开了门让风灌了进来。
这场雪下得有些急,他没听说今夜有雪。维耶斯卡尔就这么站在远离酒馆门口的墙壁一侧,他的身旁是一盏落地灯,散发着不那么明亮的黄光。
酒鬼需要一点温度,但不能太暖,也不能真的冷,他们还需要一点光亮,但也不能太刺目,同样最好也不要太暗。
吧台外的,除开门口的四角都放着的三台黄灯刚刚好足够,给了他们温暖的错觉,以及法律尚在的秩序。
灯,是秩序。
维耶斯卡尔是这样想的。
但是吧台里的酒保认为维耶斯卡尔神甫才是秩序。
维耶斯卡尔并未和别人讨论过他本人的哲学观。他摸着胡茬,他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有很多时间,但这并不是他打消焦虑的理由。
“四十四杯锈血。”说话的人戴着一顶朴素的棒球帽,他抖擞着身子,就好像这句话不是他所说。
“不断攀附的变质命运。”维耶斯卡尔低声回应。在他讲完最后一个音节时,隐约间感觉有一段类似静电的感触。
四是“均衡”之数,带来名为“相连”的影响。
维耶斯卡尔知道这一点,或者说只要是一个正经学习过炼金术的人都会知道有关数的特殊含义。
这一段密语破译起来很简单,但是密语之间存在力量,错误的人哪怕述出正确的密语也无法达成联系。也就是刚刚作为确认的“静电”。
维耶斯卡尔,是个背叛了信仰的神职人员。这件事估计只有他本人和接头人知道。
这位棒球帽背着两个斜挎包,左边的装着一个宽扁的工具箱,右边的挎包则小不少。他和维耶斯卡尔差着大概四英尺的身位,在这个距离内,维耶斯卡尔就能通过棒球帽这个转接器将信息传达给真正的接头人。
“一杯威士忌。”
“要冰吗?”
“呃,不用,如果不是暖的听起来有点蠢,我都想喝一杯暖的。”
“您真会开玩笑。”
棒球帽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维耶斯卡尔,实际上,他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个高大的显眼的神甫先生。
这个障眼法,维耶斯卡尔也是知道的。
“神甫先生,贵安。”
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来自一个年轻的男子。
“有些晚了。‘红茶’先生。”
“是有点晚了,我暂时没办法接应你,或者说我完全没办法接应你。”
“那么你提到过的安全,又是什么意思。”维耶斯卡尔语气里没有不满,他确信红茶能给他一个合适的回答。
“看到你前面的棒球帽了吗?”
“当然。”
“杀了他。”
“为什么?”
“我很高兴你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然后呢。”红茶的语气有些轻佻,“他是一个连环杀人犯,有点类似开膛手杰克那一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