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爻反对学武之念一生,便牢不可破。他忽然跪在地上。咚咚咚,向萧万立磕了几个头。道:“爷爷,我以前想学武功,是觉得学了武功后,便可飞檐走壁,来去如风。此外,还可在江湖上创下一番作为。自从那天去买酒,遇到不少江湖人氏后,我才发觉,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中人管。我生来是闲云野鹤,无心于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虚名蜗角的勾斗。更兼才疏学浅,又乏远见卓识,自己的事都搞得一团糟。学了武功,只会越弄越糟糕。”
陈恭明等人见萧爻居然不学武功,三人的脸上都显出轻鄙之色,暗暗嘲笑。江湖中以武为尊,自古强胜弱败,武强者,金钱美女不可胜数。弱之者,便如烂泥,人人都可踩而蹋之。是以江湖中不但人人学武,而且人人精修,为了什么?便为了能保住身家性命,富贵荣华。
陈恭明等三人一般心思,他们被萧万立制服了后,对萧万立的武学是深深折服的。
不禁又想:“萧万立这老头神功无敌。近年来,江湖中公认的当世第一,武当山的铁琴道人,跟他比,只怕也略有不及。萧爻乃其膝下孙儿,学其武功,传其衣钵,谁也不敢说半句屁话。可这小子,竟然一点也不长进,自称什么闲云野鹤,无意江湖中的名利争斗,不肯习武。当真是个自命清高的第一号大蠢材。哎!孺子尚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烂泥不可扶上墙也。”
三人看着萧爻,脸上都露出一份可笑可叹的神色。
萧万立将萧爻扶了起来。道:“爻儿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才能和见识,是在历练中得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只有在磨炼中,才可锻造出璞玉般的品质。但若没有武功,护住性命,一场撕斗,便要了你的命,命都不在了,还谈何锻造?”
萧爻道:“我这次去买酒,遇到了不少怪人。他们当中,有的不通情理,可毕竟多数人都是以礼相待的。我以礼待人,别人也以礼待我,那就用不着撕斗。”
萧爻缓了口气。又道:“况且,兵者,天下凶器也。刀剑本无情凶逆之物,拳脚为杀人取命之器。刀剑相拼,拳脚相斗,殊非育人化物之善策。唯天地大德,万物化育变生之理。人能学而依之,顺四时之变而动,应更迭交替之势而从。顺天应时,变者择善而处,不择恶而屈,才是我所追寻的大道。”
陈恭明等人只见萧爻双唇蠕动,贻然跳荡之际,说出这等深刻的道理来。三人实不知话中寓理,齐齐眉头紧锁。心中都在想:“只听这小子叽叽呱呱,便说出这些道理来,真有点儿、、、、、、神了。”
又想:“刚才听他言论时,我等心中便跟着他叽叽呱呱的跳跃。难道他说的话就是一门掌控心速的神功?然而,听他说话时,一节一律,一板一眼,无不清清楚楚,听来如沐春风。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爻依着所学,悟得这番见解。虽说是为自己不学武功作出的辩解,可仔细想来,又别有洞见。
萧万立胡子耸动,脸上犹疑而有难色。心道爻儿读书,竟读到书中去了。他不愿学武功,却用读书悟出的道理反驳我,这可如何是好?
萧万立沉思着,若跟他辩论,只怕辩不过。得另出机杼,让他知道学武的好处,他就改变主意了。
小山却忽然问道:“萧大哥,你不学武功,那就可惜得很了。要是你遇到坏人,他们要杀你,你怎么办?”
萧爻道:“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此非好也,彼非坏也,善恶一念也,又何须强分好坏?小山,好坏善恶之分,乃是登大道,修明智的一大涅槃。心中无好,好亦非好心中无恶,恶亦非恶,你才可见心明性,万不可为好坏之别缚住心灵。”
小山看着萧爻,见他大反常态,连说话也与平时大不相同,隐隐觉得不妙。可要说服他学武功,却是不能够了。
周元嘉却想,爻儿以前是想学武功的,忽然间反对学武。只怕是为了以前的事,他几次三番想学而不得,便灰心丧气,心思别念,再不提学武之事了。怎么才能令他扭转心思?不妨试试,他对学武还有没有兴趣。
周元嘉忽道:“爻儿啊,我这里有一门龙象心法,乃天下轻功之最。学成之后,身轻如燕,奔行如风。你熟读古籍,我问你,古往今来,最快的马为何人的坐骑?”
萧爻心中一凛,随即说道:“依我看来,楚霸王有举鼎之力,其人必高大威猛,力大无穷。他座下乌骓马,能托着他偌大的身躯斩将杀敌,乌骓马必是一匹快马。再者,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白门楼殒命后,赤兔马归了关二爷。关二爷骑着赤兔,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所向披靡,赤兔马也是一匹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