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小子还要如何？”

“前辈！”屈寒斟酌了一下，才道：“小子斗胆，请前辈传下命剑之道！”

说着，他抬起右手，竖起剑指，沉凝片刻，一道剑气缓缓萦绕其上。

“嗯？”游万尘的心声中有着明显的惊讶。

他留给屈寒的“剑壹”剑意，只有一击之力，早已在之前的一战中消耗殆尽，可这屈寒竟使出了第二次？

虽然眼下这道剑气相比“剑壹”要弱小得多，以他的眼光看来，也粗陋得多，只是对于“剑壹”的拙劣模仿，形似而意不足。以杀力而言，在九品的层次里可称强大，但也仍局限在九品的层次里。

可，这小子踏入超凡才几天？接触剑道才多久？

只是使了那么一次“剑壹”，居然就能模仿个大概出来了？

屈寒的天资令游万尘都感到惊讶。

看着指尖的剑气，屈寒也有些振奋，对于复刻“剑壹”的剑气，他事先也没有绝对把握。

“前辈！”屈寒眸子明亮，声量也高了几分：“我相信命剑之道是一条伟大的修行道途！所以才能走出如您这般强大到我难以想象的强者。我亲身体验过‘剑壹’，我比谁都清楚凝聚在那一剑上的所有精妙！或许这条道途上，有我无法看到的缺陷，所以我可以暂时不修命剑之道，但我不愿如此剑道从此遗失人间！也许……也许有一天我能修复命剑之道的缺陷，令这一道途更进一步呢！”

说着，屈寒退后两步，很是正式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小子斗胆！”

屈寒自小是个机敏的，他能感觉到，游万尘其实是希望收自己为徒的，他是希望能传下自己的衣钵的。否则何必对自己考验上那么一遭，若只是为了送出那储物玉牌，直接送便是了。

毕竟是自己修行了一生的道途，就算真如他所言，命剑之道先天有缺难以圆满，游万尘有真的舍得此道从此失落人世间吗？

屈寒猜测，游万尘心里或许是矛盾的。他想要在死前传下一身剑道，但在最终关头又放弃了，才变成不伦不类的送出一块储物玉牌。

而屈寒自己，也是切实的想要学会那命剑之道，他在那山谷之中便已是被那一道“剑壹”折服。

那一剑，太妙！

他先前那一拜，不全是为了抱大腿，也不是真的没皮没脸。

在屈寒看来，游万尘已是他名义上的一剑之师，从那道“剑壹”中他所感悟到的一切，于他的启发何止万千。他能复刻出形似“剑壹”的这道剑气，便是明证！

那一剑几乎重塑了屈寒对于修行的认知！

所以屈寒先前那一拜，相当坦然。

这次，游万尘沉默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屈寒也便耐心等待。

“以你的天资，当世天骄，当有你一席！能在咽气之前收你为弟子，由你承道，是老夫的运气！”游万尘的语气之中，有着复杂的意味。

屈寒听到这话，哪能还听不明白？

二话不说便拜倒在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屈寒拜得真心实意。

于此同时，在他的心神之中，先前那已耗尽的“剑壹”剑意，悄无声息的再次复苏！

“我……为师此前所言，命剑之道是剑道歧途，这并非虚言。若我以文字传你，你将来的道途必会受其影响，即便你不去修习。故而，我将关于命剑之道的一切，都凝练在了这道‘剑壹’之中。若有一天你真的抵达了我未曾抵达的风景，找到了命剑之道更进一步的道路，你自然能从中领悟到一切。若你不能……”

游万尘笑了笑。

“也不必强求！便把这‘剑壹’当作你的护道之器罢！这道‘剑壹’中，为师加了些手段，你可重复使用，威能不输你斩杀三尾炎豹的那一剑。当你变强，这一式剑意的杀力也会更强。但你切记，每日只可动用‘剑壹’最多一次，不然会损伤你的道基。道基若损，大道难登！”

屈寒用力点头：“徒儿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为师此前所言，我道敌众多，这亦不是一句虚言！等你修行有成，会理解这句话的。”游万尘笑道：“你心中记着为师就行，用那式‘剑壹’也须小心，若真个报出为师的名号，或是被人认出了‘剑壹’的跟脚，为师怕你被人打死！”

“啊这……”

“好了，能传的都传给你了，为师此生已无路可走，但你的路才刚开始，这便归去罢！”

一阵空间错乱的感觉再次袭来，屈寒知道，自己即将被传送回到岚城。

但就在这一瞬，他听到一声轰天彻底的炸响声。

余光所及，他震惊地看到，自己这位师父竟是震碎了那极寒的冰壁，从中走了出来。

那盘膝的身躯挺拔如松的站直了，那紧闭的双眼刺破了黑夜的旭日般刺眼，一头雪白的长发肆意狂扬！

一时如狂士，一时如谪仙！

虽没看到他手中有剑，却有恐怖的剑意节节攀升！

但，只见游万尘的身躯从腿部开始，竟是在缓缓飘散，似乎有某种力量，正要将他从世上抹掉。

这就是师父在镇压的伤吗？屈寒忍不住想。

“既已收了弟子，再躲在这逼仄寒冰中等死，未免太过丢人，我游万尘——”

“当以剑绝此身命！”

屈寒看到那破天的剑气带着游万尘的残躯升空而起，但不知最终落往何处。

因为他已回到了岚城，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