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见到文臣这么绊了一下，立马大步走上前去搀扶。文臣发现自己的左脚有点崴到了，不过不是很严重，文臣就这么一踮一踮地，和文卿一起前往食堂吃饭。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文臣在想要不要创造机会让文卿和文臣认识，最好还别让他们俩察觉到时自己在背后有所操弄。如果他们见了面之后，能成就成，不能的话也就再说。

而文卿这边，她还不知道自己表姐的男朋友就是文臣的战友，所以还在想着怎么尽可能多的打探文臣的个人情况，好和父母交差。

两人不紧不慢地到了食堂，到窗口那里点了自己想吃的饭菜，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晚饭时的食堂，因为广大师生不像中午时间那赶，再加上很多人会选择在晚上出去吃，所以晚上的食堂一般人都不多。吃饭的时候，文臣也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纠结要不要把牧恒的事告诉文卿，或者先别说的很细，可以先给一点线索，比方说曾经在日喀则服役、一起参加过汶川的救援，更重要的是，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在地震中遇难了。如果把这一点点出来了，文卿应该基本上就能和自己的那位姐姐对应上了吧。

文臣想，要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参加救援的经历吧，这样两人之间的交流显得不会那么生硬和突兀。刚在想该怎么和文卿开场的时候，自己就突然地咳嗽了起来。

文卿：你怎么咳嗽起来了，是有点感冒吗？

文臣：应该不是感冒吧，这国庆还没到呢，天气也还没凉下来。

文卿：国庆的时候应该还不会很凉。

文臣：这次国庆你想去哪里？

文卿：之前的话，都江堰已经去了很多次了，因为我姐就是在那里出事的。

文臣：和你父母一起去的吗？

文卿：是的，我姐一家也是葬在那里的。

文臣：哦。

因为曾经亲眼目睹文卿姐姐跳楼，然后去世，文臣想到这些，整个人都会有一种被“冻住”的感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文卿：我记得你当初是先到青川……的是吧。

文臣：是的，青川要靠近陕西那边了，离都江堰和成都蛮远的。

文卿：都江堰算是成都“都市圈”里的。

文臣：那里应该还没有发展成成都的“睡城”吧。

文卿：我感觉已经有点了，毕竟优质的岗位肯定还是集中在大城市的。

文臣：不知道房地产商是不是已经行动起来了。

文卿：不过这里到都江堰还是得走高速，要么就是动车。

文臣：我之前查过，都是到犀浦的。

文卿：那里是什么方位啊。

文臣：那个站的旁边就是西南交大和电子科大，也不能算不方便吧，到成都其他地方可以换乘地铁。

文卿：你是不是专门了解过成都的各个大学，然后才定下来考师大的。

文臣：我是先定专业的，像心理学么，川师是这一块地区实力最强大的，那肯定就选师大咯……至于其他学校，我大多是从其他战友那里了解到的，他们有的是想要往通讯啊、铁路，还有航空方面发展，那就会去关注相关的院校。

文卿：感觉他们，还包括你，就算是转业了，还是想为脚下的土地做一些事情。

文臣：那您可是抬举我了，我们会这样选择，一方面是因为人大了，都会意识到对于“选择”是要“负责”的，无论有没有“天赋”，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想清楚自己的当初的选择，然后就坚持下去……另外一方面嘛，虽然在部队里，外面社会上的事我们并不总是能第一时间去了解到，但是行业的沉浮，总归还是会传到我们耳朵里的，时间久了，就会对很多所谓的好工作祛魅了，“围城”里的人到底活得怎么样，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文卿：恩……那你身边的战友都是全国各个地方过去的吗？

文臣：就是说……没有固定的规律，比方说并没有周边身份的人比较多，或者特定省份的人很多……向我们身边，既有内地过去的，也有XJ各民族的。

文卿：其实和学校也比较像。

文臣：这个倒是的。

文卿：那你们现在还保持联系吗？

文臣：有联系，如果有需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之前的战友在那里生活的话，肯定是要聚一聚的。

文卿：这种无形的“联结”……对你们来说应该特别的重要。

文臣：嗯……是哦……

文卿：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很艰苦吧。

文臣：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军旅生涯，看上去辛苦无比，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对于其他“幸运儿”来说，他们是真的“幸运”吗？最近学校论坛里的帖子看了么，有些个放弃职业上的升迁，考了好几年才考上研究生的新生，发现所谓的“研究生生活”、课程的设置和学习、毕业后的职业规划，都不是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所以的一切都得重新再安排起来，现在整个人都是热锅上的蚂蚁，白天焦虑不已晚上夜不能寐……再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那条件当然是艰苦的，但是在心中还是会有一种憧憬，以后的工作、生活，甚至是家庭，所以含氧量低点么就低点咯……

文卿：很多男生年龄比你小，但是你看他们身材、还有精神状态，感觉都不行，有人大腹便便的样子，都不免让人担心以后成家了会不会闹什么矛盾，有人么整天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应该是压力比较大吧，还有的人，对各种大事小事，都是忿忿不平的，什么事儿都要跳出来骂两句，好像这样就能显示他懂得很多、看得很透似的。

文臣：嗯……肥胖的话，也要看情况的，有的孩子在小时候可能使用激素导致的，如果是心理方面的原因的话，那就比较复杂了，有的孩子会拿“暴饮暴食”作为一种“报复”，去“报复”身边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文卿：既然小孩都知道身边有人“在乎”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自己呢？

文臣：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些孩子当然是不明智的，但是很多时候，作为大人，尚且都不可能只做“正确”的决定，更何况还是小孩子呢。

文卿：嗯，的确是的。

文臣：再说萎靡不振的学生，这种情况相对好理解一些，大多数情况是压力比较大，但是“现状”很多时候是没法一下子变好的，所以在和那些处于“低谷期”的来访者工作的时候，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有多少“不好”其实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每天花了多少精力在“未来”上面，眼下需要做的事都做好了吗？整日担忧未来对完成眼下的任务有帮助吗？

文卿：这都是咨询的……怎么说呢……是专门的流程吗？

文臣：这些都只是比较浅层的一些处理的方式，具体还要看他们曾经的经历……至于总是忿忿不平的人呢……怎么说呢……有时会给人一种在“表演”的感觉。

文卿：有人是真的在“呐喊”，但也有人感觉只是在立人设。

文臣：既想要“振聋发聩”，又要“鞭辟入里”，还要“深入人心”……这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等到功夫到家了，很多想法自然也会改变的。

文卿：……你是不是很早就参与过各种救援了。

文臣：日喀则那边，其实还包括整个XZ和XJ，都经常会发生那种小地震，烈度和震级不是很高，所以也不太会造成什么破坏，不过要是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会到受灾地点去，先确定受灾程度，然后在根据情况去帮助当地受灾的群众。

文卿：你主要就是负责照顾病人。

文臣：受灾群众一般会有的问题，一个就是因为灾害而受伤，另外就是交通不便使得有些群众需要长期使用的一些药物……

文卿：供给就中断了。

文臣：这个就比较麻烦。

文卿：所以以前你遇到的比较惨烈的情况，也就是汶川和玉树这两次。

文臣：还有一次是在云南的邵通，一般被叫做“鲁甸地震”。

文卿：我国的西部是……我以前了解过好像是因为“板块挤压”的原因，地震才会这么频繁的。

文臣：和日本的情况比较像。

文卿：虽说汶川的情况应该是最严重的，但这玉树和鲁甸当时的情况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