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飞奔离开,陆聿沉一个人脚步依旧不紧不慢,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裹得严严实实,周身自带孤僻感。
除了纪少安,他没别的朋友。
和纪少安是朋友还是因为坐过同桌,分班之后,他就向班主任申请了单桌坐。
Y洲国际高中校服是黑白冲锋衣款式,长衣长裤,他这样高的人穿起来本就有型好看,更何况还长了一张帅脸,这一路上引得不少女孩频频侧头。
结果刚出门就被人拦了路。
拦他的男人身着得体西装,后面还有一群黑衣保镖整齐恭敬地站着,黑色的限量版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格外扎眼。
“少爷。”
陆聿沉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走开,保镖见状虽伸手拦住,却又一个个躬身颔首,尊敬至极。
有点胆子,但不多...
读贵族学校的学生们家里条件也都不差,但毕竟是放学,见到这样张扬的阵仗难免还是会聚焦一下。
“少爷,老爷请您回家。”廖侃跟上前,俯身温声开口。
“您不要再抗拒了,陆庆文不重视您,以后的陆氏也只会在陆西翰手里,还不如跟老爷回郑家。”
“有了郑家您日后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压陆家,甚至让它破产倒闭,老爷说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廖侃是郑老爷子几十年来的心腹,自然跟郑老爷子一样殷切希望他能回家,所以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郑老爷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也就是陆聿沉的母亲郑芸芸,当初她不顾家里劝阻非要跟一穷二白的陆庆文领证结婚生子。
明明已经拥有荣华富贵生活,却非要跟着陆庆文白手起家,极力辅佐丈夫,为他提供各种人脉资源,公司前期势头倒还可以。
可惜,陆聿沉六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
陆庆文是个真废物,不是经商的料,也没有经商的头脑。
公司仅半年便岌岌可危到了即将破产的地步,忙于拯救公司,陆庆文果断将他扔给了乡下爷爷奶奶。
后来公司救回来也稳定了,他转手就把小三和小三的儿子接了回来。
陆聿沉被扔到乡下八年不管不问,直到三年前,也就是他14岁时,爷爷奶奶先后离世,他才得以被接回来,接回来后的日子也一言难尽。
而郑老爷子因为生女儿的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派人管过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唯一的女儿生下的唯一的孩子,到底是心头肉舍不得,也对孩子有莫大的愧疚。
来来往往放学的人都在往这里看热闹,陆聿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换地方说,丢人。”
“是,少爷请上车。”
廖侃点头,恭敬地转身为他拉开车门,少年斜睨他一眼,随即长腿一跨坐到后座,沉声吩咐:“后面凉亭。”
“是,少爷。”
......
“陆庆文不管我?郑家就管过我了?”陆聿沉疑问,说话间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廖侃的眼睛,漫不经心到有几分玩味。
“有什么区别?”
男人神情略显紧张:“老爷心里也一直在后悔,他始终觉得愧疚于您,如果您愿意....”
“愧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至极的事情,唇角轻扯:“扯淡呢,愧疚能干嘛用?”
“拿愧疚自我麻醉?彰显善良高贵?”
“少爷别这样说,老爷知道您在陆家的日子后一度愧疚到夜夜难眠,老爷他是真得心疼您。”
“老爷心里也有过不去的坎,毕竟唯一的宝贝女儿....”
“跟我有什么关系?”陆聿沉语气认真,看向他的眼神都透着思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还觉得心口隐隐刺刺的疼,他在疼什么?
廖侃一瞬间沉默。
这也是郑老爷子常问他的一句话...
“阿侃啊,你说,我是不是错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