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音乐在缓缓流淌,气氛有些暧昧。
他在上车不久后问了她一句,“手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
这两句对白后,两人一路无言。
但她的心思早已百转千回。
竟有一种跟他在约会的既视感。
她暗暗掐自己一把,清醒一点,江晴知你怎么敢想的啊,这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啊。
快到景区入口时,路边有人在摆摊卖东西,看样子是当地农户种的一些水果瓜蔬,很有田园气息。
林司遇留意到她的频频回头。
放缓了车速,他问道,“要下去看看吗?”
江晴知迟疑了两秒,“好啊。”
他靠边停下,一键开锁。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她问道,眉眼隐隐透着期待。
他的表情在说没有,“你看着办吧。”
摊主是个五旬妇人,态度很是热情殷切,一个劲儿在推销。
江晴知略带歉意地说自己只是出门经过的,不方便买太多。
她的目标是水果。
火龙果?不行,吃得满嘴红肿,吓人。
那几寸红提诱人,颗颗饱满似红玛瑙,可清洗起来麻烦,排除。
冬枣倒是可以,就是要吐籽儿,麻烦。
她是无所谓,关键是坐车里头那位主儿不好伺候。
索性挑了两个秋月梨。
林司遇正低头看邮件,察觉到车窗外有阴影。
他落下车窗,她探个脑袋过来,咬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
“林总,我没钱...”
他好笑说道,“没钱你买什么东西?”
“不是,是这里只能现金交易。”
林司遇微怔,打开钱包,里面有美元港币,但没人民币。
见状,江晴知说算了,不买了。
她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和遗憾。
林司遇回她等等,在车厢储物格翻了一通,翻出几张人民币,甚至还有五毛,他一通塞过去给她。
“够吗?”
不够的话,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这一画面很戏剧性,大老板拿着几十块钱问她够不够,江晴知忍笑道,“够了够了。”
她把钱全部付了给摊主。
“姑娘,我一把年纪不会坑蒙拐骗,您把这钱收回吧。”
江晴知摆手,让她自个儿留着,迅速上车。
车子快出一段,林司遇察觉到她像在沉思。
“在想什么?”
她眸光动了动,喃喃道,“日落归家时,你说她能全部都卖完吗?”
他侧目望了眼她,“卖不完,我们就都给买了。”
音乐播放到一首钢琴曲,Time to love。
该死的应景。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暧昧疯狂涌流。
前奏响起那一秒,林司遇放下一只手搭在中控台上,瓷白修长的手指在光下煞是好看,如一块无暇的璞玉。
只要她伸手,就能牵起那只放在他们中间的手。
总觉得似真似幻,那么遥不可及的人,此刻他就坐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像远山矗立的松柏,遥远又看不清,现在突然在面前,可还是觉得隔着距离。
她悄悄用余光看过去,三点三十分的阳光照在那人脸上,与路边的树影斑驳交错,他的侧脸轮廓清晰,挺鼻薄唇,目光略淡,但嘴角分明含着笑意。
林司遇似乎察觉到她的打量,正准备转过头。
在他侧目之前,江晴知飞快别过脸。
晴空万里,外面是大片的金色麦田,随风吹向同一个方向。
她的心啊,也随着这阵风,吹向了他。
他看见她明媚的面容上,漾起了梨涡。
车子拐进景区入口,缓缓停下。
下车时,他犹豫几秒,瞥她一眼,然后把后座的休闲外套拿过来,懒懒搭在手里。两人从山脚开始徒步上去,海拔不高,走了约一个小时到顶峰,路被高大的绿树遮了荫,以至于江晴知每每看过去,那人总是在光影尔尔中。
天色碧蓝,白云漂浮在半空中,聚了散,散了又聚,反反复复,像极了他们,不经意间碰到彼此,她的肩膀抵上他的衬衫,然后移开。
到了山顶,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平山,层峦叠嶂,一山连另一山,无止无休。
高耸的风车直向苍穹,被风向带动的缓慢旋转,发出呼呼声响。
风车一圈一圈转,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到起点。
那他们呢,到底这一程,是起点,还是终点呢?
路上人稀少,毕竟这不是十分有名的景点,两人都不是喜哄闹之人,这会正好享受这一隅的清净。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日落时分,光线变得柔和,金芒映罩在连绵山川上,天地陷入同色光辉,晚风裹着浪漫拂在他们的脸上。
这一天,有人与她共立黄昏。
他们面向落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涉过几座山,越过许多架风车。
宛如天地间,只有他与她。
迎面有对年轻情侣,见到他们上前来请帮忙拍照。
江晴知爽快应允。
“你们看看可不可以,不行的话我再帮重新拍。”
对方看了很是满意,“可以的,谢谢你。”
那女孩抬眼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以为是恋人关系,问道,“你们要拍吗?这个角度很适合,刚好能拍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