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乃是与堰朝一同并立的另一处大国,民康物阜,两国之间隔着北羌与北狄,相距甚远,在前朝时就有经商往来,但接触不深。
不过终于在今岁决议签订通商口岸,柔然派使者前来为的也是商讨两国结盟事宜。
见圣上有意转移话题,秦尚书眼眸微暗。
可又说起说起柔然,他一改方才态度,夸赞不绝:“柔然物资丰饶,若能与我朝结盟,确实是我朝之大幸,臣与其余几位大人也瞧过了,契约也还算合理妥当。”
萧时衍沉吟道:“可朕听闻柔然如今内乱不断,政权之争激烈……那契约朕也看了,需要我朝以盐铁交换……实在有些不合适。”
“陛下,我国边土常年遭受北羌与北狄侵扰,即使如今有所臣服,终究是百年祸患。”秦尚书谆谆劝导,“若能与柔然联手,又何惧区区北部众国。”
“朕再想想。”萧时衍道,“这事也和礼部没什么关系,你先退下吧。”
秦尚书却站着没走。
他又重重跪下,“臣还有一事,关于舍妹。”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不知想起什么,萧时衍轻叹一口气,竟亲自下来扶起秦尚书,哀愁道:“你也知晓,妺阑已经跟在朕身边许久,近来所做之事即便是朕也无法为其遮掩。”
妺阑是秦夫人的闺名。
“如今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妺阑却因一时意气欺辱霜贵人……你说这要是让北部的人知晓,该如何是好。”
萧时衍语气平淡,秦尚书听得颇为心惊。
“翰林言官不敢指责朕,若朕不加以处置,岂不是折子如雪花一般递到御前,弹劾妺阑恃宠生娇,秦家仗着妺阑受宠,肆无忌惮?”
肩膀一沉,是萧时衍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他还在说着:“爱卿身上担子重,朕也是知晓秦家忠心耿耿,定不会生二心,但耐不住人言可畏。”
“如今妺阑正与朕生着闷气,朕的话都听不进去,身为妺阑兄长,朕的妻兄,不如便修书一封,帮朕劝劝她。”
皇帝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对心爱之人无可奈何。
秦尚书双手抱拳,立即道:“是,臣明白了。”
送走秦尚书,萧时衍慢悠悠回到御座上,懒散道:“出来吧。”
后头毫无动静。
萧时衍觉得奇怪,负手去寻凝霜。
御书房藏书甚广,由前朝传承至今,尚未全部清点完毕。
隐隐约约有声响传来,萧时衍循着声儿过去,竟发现凝霜和刘公公竟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藏书最深处。
刘公公哀求的声音不断传来:“哎呦贵人,奴才就求您赶紧把书放回去吧!”
“这书到底讲的是什么啊公公。”凝霜一脸不解,求知若渴地询问。
她指着书上的字,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疑惑,“这字是怎么念,公公,你连这个也不肯与我说吗?”
刘成还在求饶。
凝霜眼尾一压,粉唇紧抿成一条线,“陛下本就喊你来为我解惑,公公难道要违抗圣意吗?”
刘公公都要给她跪下磕头了:“贵人!你快些把书放回去,老奴这就向陛下请罪,奴才求求您嘞!”
见到此景,萧时衍眸中不自觉填满笑意。
他逐渐靠近,然后看清了凝霜手上拿着的书。
是白行简的《大乐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