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山没法回答秋雪,看着退离自己一丈外的秋雪,满脸的戒备防御,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黯然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失魂落魄地回了府。
“什么事?”修容远远瞧见亭山的失态,忙提剑大步走回到秋雪面前。
“没事。”秋雪望着远去的亭山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激动又忽然失魂般离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如此落寞。怎么就突然拿那旧得都发白了的丝络来问自己呢?自己一向不喜女红之物,那丝络还真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他背影如此伤心,是因为自己对他客套疏远的缘故吗?明明不在意的,秋雪在那个午后,看着他的背影失了神。
回府的亭山觉得自己心中某处空落着慌得厉害,提了一壶酒,坐在廊檐上对着夜色自斟自饮起来。她的眼那般清亮地看着自己,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她不愿在人前承认两人的关系,今日两人独处她也如此冷淡对自己,自己时刻记着她的美好,无时不想找机会与她相认,她却连两人定情的丝络都遗忘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忘却烦恼,重温记忆中的美好,浑浑噩噩中,敬亭山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前,自己随娘亲去往寒川视察红锦记的经营事务,曾在寒川小住半月。便是在那半月里,第一次见着了与自己结下百年之好的秋雪。十五年过去了,亭山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上她那日的所有一切。
那日阳光甚好,娘亲和舅父风穆云忙于红锦记账务清理,便让舅母芸意领着表妹不霓和自己上街去看看仓宿热闹的市井生活。半日的无聊闲逛后,舅母和表妹进胭脂水粉店挑选用品,实在是被满屋的胭脂味呛得受不了,亭山便一声不吭地舍了挑得入迷的舅母表妹独自出了店门。
一身亮白色衣袍的亭山,站在一个捏糖人的摊位前盯着活灵活现的唐人儿发呆,猛地身子被人狠狠撞了一个趔趄,抬头见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同样亮白色衣袍的少年,还没等亭山回过神来,一个黑色锦服脸色很不善的青年便上前揪住亭山和少年的衣领,一脸暗沉对自己喝道,“将玉佩交出来!”
“在他那,在他那。”那个撞人的少年慌慌张张地拿手指着亭山。
亭山似乎没法明白这突发的状况,只是拿眼瞧着那揪着自己衣领的青年。
“你看,在这里,就在这里。”旁边的少年好像极其怕这黑着脸的青年,双手利索地从亭山胸前衣襟里扯出一个玫红丝络缠着的粉色玉佩,粉色的玉佩是朱雀的形状,在阳光下玲珑剔透莹润动人,亭山直直看向玉佩,虽一时不明白为何玉佩跑到自己怀里,见这玉佩实在喜人,便从少年手中夺过玉佩,拿在阳光下细细端详。
黑衣青年见亭山夺佩,放下那个替他扯出玉佩的少年。少年将身子一缩便钻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拿来!”青年似乎没有多少耐心,恶声恶气地对亭山喝道,却也并没有去抢。
六岁的亭山似乎对着这个晶莹的粉色朱雀着了迷,只是盯着玉佩,并不搭理青年。
青年一着急,心里气愤正无处可消,一身武艺的自己被个少年耍弄着追了大半条街,此刻还要再遭他戏弄不成,再不顾忌围观的众人,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了亭山手中的玉佩,便欲强行从年幼的孩子手中夺过玉佩。
“雷哥哥,住手。”一声清脆的童声止住了处于暴走边缘的寒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