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正年少，并不知道，这一眼，是隔着多久的时光，越过多远的距离，历过多难的劫数，得以再次落回他身上。

“错了。”

叶云皓一愣，有些慌神，“何错？”

他战战兢兢地瞄了眼佳人仙姿，登时撤回目光，恨不得返回去给自己一大嘴巴子——尊师重道尊师重道！这般风姿定是德高望重的长老，说你有错你就乖乖认，顶什么嘴！

他正准备当场认怂跪地求原谅时，突然一道青玉剑佩落在眼前。

“你当唤我师尊。”

叶云皓猛地抬起头，眨巴眨巴干涸的双眼，恍然回神，接过青玉剑佩的手还不自主的抖。

他太紧张了，平日察言观色的能耐早已落在犄角旮旯里，若他再从容些，定能捕捉到眼前人幽瞳里那半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小五，你从未收徒，若有疑难，尽管寻我们。”景暄不放心，下台叮咛道。

“还有我们！”其他几位长老远远的闻着八卦味儿跟着凑上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能被小师妹收入囊中的少年，试图从他的根骨上推断出有何特别。

叶云皓都做好了跟各位师伯师姑们挨个话家常的准备，却见这位五长老一派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只对着他们微微颔首，转身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兀自走开，他无奈的冲几位长老躬身一礼，慌忙跟上景曦，边走边琢磨。

——这五长老风采超然，就是看起来不太好相与，人有点冷淡。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啊！听大长老意思，这五长老从未收徒，会教人不？山下自己学问高教学生教得一塌糊涂的夫子可是一抓一麻袋呢！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可这师父，起码得有经验才能说清门路啊！这便宜师尊怕是认得太早了些！

景曦这位“便宜师尊”显然并不知晓身后人的小九九，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已掀起惊涛巨浪。她逆天命，折神骨，才从天道手里抢来半缕生机，终于将一个热烈的、耀眼的、完整鲜活的叶云皓带回身边。

——云皓，我愿穷尽道法，护你此生自在安然。

将至正午，云上的日头更加耀眼明亮，日光落在景曦身上，仿佛轻抚他的挚友，庆贺她寻回爱人，可在她失而复得的爱人眼里，这耀目的日光显然不怎么受欢迎。

叶云皓头上顶着一方手帕，半遮住他脆弱的双眼，不远不近的缀在景曦身后。他此时已经想好，与其自己吓自己，不如试着处几天，到时不行再说，反正他看主教长老还是很好说话的。

蜿蜒的山道上，景曦在前不紧不慢的走着，时而回头看上一眼，本是担心叶云皓又像以前一样在山路里绕来绕去分不清东西，可落在叶云皓眼里，却被当成是在提醒他走快些，莫再偷懒的暗示。

自以为洞察人心的叶云皓当即加快步伐。

前面的景曦见他兜头猛扎上来，微微一愣，以为自己还是走快了教他跟不上，随即减慢步调。

两人凭着南辕北辙的默契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了好一番功夫，搅得叶云皓着实心烦，他实在受不住这乱七八糟的步子，当场扎在原地，觉得有必要先统一步调，唤停了走得比村口溜弯的大爷快不了多少的便宜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