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中,人的意志消磨得很快。
我坐在废弃停车场的顶棚下,抬起头,望向街道外的天空。
目之所及,无怪乎是废墟,废墟,废墟。
破落的街道,随风颠倒的告示牌,无外乎在提醒着我,这是一个几近消亡的旧世界。
天空中是散不去的尘埃,从战争结束之后就是那样。
按照专家的说法,它们也许会维持着那副状态,遮挡着阳光,长达数十年。
寒风从大衣的领口钻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拨弄着眼前的火盆。
那些枯干的枝干,在火光之中发出吱呀吱呀地呻吟声,用生命的最后一点余温,化作了光与热。
坐在火盆对面的女孩,一头凌乱的短发,肤色连同发色一样,像是建筑外那些白茫茫的积雪,让人看了心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她的身材十分瘦削,看起来像一只发育不良的野猫,不客气地说,我看见她的时候总想到和平时期,我最爱在夜宵摊上买的鸡架,和家里那块扁平的搓衣板。
我总觉得女人应该是像水蜜桃那样莹润有光,富有肉感,虽然眼前的女孩姿色可人,但像这样身材贫瘠的女孩,注定不是我的菜。
她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手里紧握着一把合金质的军用短匕,眼神中没有恐惧,仿佛眼前的我才是猎物。
我无所谓地捅了捅柴火,让氧气能够充分地流入这些燃烧的木头之间,好让火势能够尽量烧得大。
锅中的水咕咕地沸腾起来,像是拉开战斗序幕的战鼓。
我同样将手边的开山刀拿在手上。
开水备好,柴火充足。
现在,要考虑食材问题了。
几乎是同时,我跟眼前的少女同时出手,将手中的武器瞄准了对方的咽喉。
......
我将开山刀放在一边。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透,上面的液体也从红色转换为粘稠的黑。
我熟练地拆解着眼前的肢体。
将肉从骨头上剥落下来。
随后放入了锅中。
咕咕的热水冒着热气,肉的味道随着水蒸气开始上升。
我面无表情地用汤勺搅动起了汤水,并将超市找到的酱油和食盐放入其中。
至于鸡精...
放多了似乎对身体不太好。
但我思考了一番,还是将这一位重要的嘉宾,请入了锅中。
我静静地等待着水中的肉烧熟。
一旁的少女双手抱着腿,同样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肉上下飘荡。
尽管这块肉其实就来自于她身上,但我和少女都浑不在意。
我们两个的能力都是再生,打输的一方成为当日的晚饭,已经是我们早就达成的共识了。
肉体的疼痛只是暂时的,反正都会恢复过来,有什么所谓呢?比起疼痛,饥饿实在是更难熬的一种折磨。
我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病态地活着还算是人类吗?
但旋即意识到思考这种无法验证对错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只能作罢。
于是我就和少女看着锅中的肉,静静地等待着它煮熟。
......
我将锅盖盖上的时候,少女显得很不满。
她的理由是这样的。
所谓晚饭的乐趣,就是看着食物煮熟,忍着香气挑拨味蕾,看着它在汤水中翻滚挑拨着视觉神经,这样吃进肚子里才算有趣,才算是真真切切地吃了一顿晚饭。
她的表达能力实在欠佳,我费了很长时间才理解她的意思。
幸亏现在是末日,否则我恐怕没有办法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理解一个陌生女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