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的旖旎,瞬息间被浇灭,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捏着宣纸,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这是……
跑了?
他以为,这些日子的恩爱甜蜜,她多少也会对他有些感情。
可事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记耳光。
他从未走进过她心里。
到头来,竟全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了,他早该有所察觉的。
送了她的饰品,只带了一日就声称丢了。
疑惑问她为何换了木簪,她口中冠冕堂皇地讲着缘由,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诸多种种,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他了解她,这张图纸,并非她大意忘了销毁。
恰恰相反,是她故意为之。
是向他宣战,是无声地挑衅。
纵然你知道了,发现了,如今我已做好完全准备。
你又能,奈我如何。
陆沉渊气极反笑。
他的娇娇,真真是好样的!
七月本就酷热,管家心里还急,两相叠加,豆大的汗珠一连串地从额头往下掉。
进门对上陆沉渊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汗如雨下。
可此等大事,却也不能不报。
行了礼,斟酌着词,小心翼翼地开口。
“少爷,府内各处都寻了问了,都说今日,没见过柳小姐。”
“不必寻了。”
人早跑出府了,还在府内寻,哪里寻得到。
陆沉渊绷着脸,冷声吩咐管家,“备马。”
他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去!
陆家作为本地的第一大富商,历经数代依然屹立不倒,除了过人的经商头脑,最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会做人情。
暴雨连绵水位上涨,沿岸修筑堤坝,陆家大手一挥,捐款!
城墙老化亟需翻修,陆家大手一挥,捐款!
故而桃源郡的大半世家,都与陆家交好。
郡守李家,便是其中之一。
李慕白刚得了幅雪中归棹图,正铺在案上一寸一寸观摩,冷不防下人来报,说陆家少爷来了。
他唬了一跳,想到小时候在陆府借读之时,被这位爷奴役的种种,手里的茶水差点失手撒出去。
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位不日便要赴京科考,怎么赶这个时候来寻他了。
他将近日行径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自认为没什么地方惹到这位爷,遂摇着扇子,昂首挺胸而去。
陆沉渊在前厅侧首敛眸而坐,单观其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
李慕白舔了个大笑脸。
并非是他奴颜婢膝,实在是往事惨烈,太过不堪回首。
“哟,这不是修远哥哥吗,今儿是吹了什么风,把您这位稀客给吹来了?”
陆沉渊起身迎上去,“事出突然,我便不跟李兄寒暄了,我有急事,还望李兄割爱,借你府中猎犬一用。”
李慕白怀疑今日太阳是打着西边出来的,如若不然,陆沉渊怎会如此客气跟他说话。
亲自选了几头体能最好的猎犬,着下人送去陆府。
陆沉渊也不跟他虚委,目的达到扭头就走。
李慕白负手转了好几圈,也没想明白,究竟何事能让陆沉渊这么急切。
抓心挠肝的好奇,又迫于陆沉渊昔年淫威,不敢当面开口问。
脑子一转,叫了几个伶俐的家丁,“去打听打听,陆府可是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