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到了屋里,陆沉渊便松了手。
小丫鬟们端着菜鱼贯而入,摆好桌后又快步退出去。
陆府财大气粗,连吃饭的餐具都价值连城。
成套的十二花神琉璃盏,哪怕是就这么摆着,也是赏心悦目。
更何况,里面还盛了秀色可餐的菜肴。
陆沉渊吃饭不喜人伺候,平日里也只留柳墨凝一个在身边。
柳墨凝牢记丫鬟本分,取来毛巾,欲要打湿了给陆沉渊净手。
陆沉渊却从她手中抢过帕子,将她按坐到椅子上。
“不用你,我自己来。”
自己去净了手,又折身返回。
柳墨凝怎敢跟少爷同桌而坐,起身恭敬地立在一边,等着陆沉渊吩咐。
陆沉渊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
纵然给她穿上粗衣糙布,面上不施粉黛,她依旧似是那九天之上的仙瑶,不染凡尘。
仿佛下一瞬,她就会离他而去,飞上天宫之阙。
看见便让人忍不住破坏,只想将她困在身下撕碎,做他的私人禁脔。
他狠狠闭眼,压下心中疯狂滋长的邪念。
“坐下,吃饭!”
柳墨凝听出他语气不耐,虽然不合规矩,却也不再敢出声反驳,听话地坐下。
陆沉渊给她夹了冒尖一碗菜,盯着她一口一口吃干净,这才喊了下人撤桌。
寸简端了药来,得了少爷吩咐,又带上门出去。
柳墨凝则在寝房,俯身给陆沉渊铺床。
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陆沉渊不喜浅色,衣裳也大多是玄墨靛藏为主。
今日府内没有访客,他在书房读书,何故要穿如此华贵的衣服?
他平日用的紫砂茶盏轻便小巧,今日,又为何换成了沉重坠手的瓷盏?
她端了那么久,他故意不接,是不是,就等着她打翻茶盏,弄脏他的衣服?
还有那香炉里的香——
她醒来后用手取了未燃尽的香末,碾在指尖细细闻过。
一种是安神助眠的雪中春信,另一种……
像极了坊间不入流的催情香。
没有惯用的碧云深,便是最大的破绽。
想明白一切之后,柳墨凝心下无限讽刺。
不管是名贵的茶盏,巧夺天工的衣料,还是千年不褪的宣墨,全都是他用来拿捏她的手段。
逼着她,一步一步,乖乖走向他,做他取乐解闷的玩物。
脑中思绪万千,柳墨凝面上却一分不显。
依旧如往常一般,对着陆沉渊,端端正正行了礼。
“少爷,床榻铺好了。”
陆沉渊染了墨色的衣袍,早已经换成了藏青色的长衫。
柳墨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当真是,好一出请君入瓮。
陆沉渊却是抬手指着桌上,示意她,“趁热喝了。”
柳墨凝端起碗,苦辣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呛得她不免皱了鼻子。
可这避子汤,她无论如何都得喝下去。
她于他,不过就是个解闷消遣的玩意。
陆家大少爷的长子,也断然不会从一个卑贱丫鬟的肚子里生出来。
柳墨凝把心一横,捏着鼻子,咚咚几口,灌了下去。
口中苦味还没完全消散,嘴里便被塞了颗冰冰凉凉的东西。
“岭南今年新下的荔枝,尝尝。”
芙蓉白玉高脚盏里,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荔枝,被摆放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