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道之中,强大的实力几乎就代表了一切。
若一个人有着对其他人碾压性的实力,即使他在同为魔道中人聚集的黄沙集中大开杀戒、胡乱动手……也不会有任何规则来约束他。
相反,人们会敬畏他、讨好他,为了在他手底下活下去,向他进奉自己拥有的一切。
能够阻止他的,只有与他同等、或更强大的存在。
因此,即便这侏儒毁去青灯栈的同时、还震死了周围不少魔道中人,人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他们只是惊恐着勉强爬起,缓缓向后退去。
当然,侏儒对他们没有兴趣。
他只是背着手,悠然向着裴南走去。
“你别过去!”
就在这时,朱虞忽然暴喝一声,铮然一声抽出长剑,直指向侏儒:“休想动大哥一根毫毛!”
“呵呵呵……”
侏儒停下了脚步、扭头看来,却是怪笑道:“小子,你很勇啊?不过别担心,我不会伤他。”
“是……他不会伤我。”裴南竟也沉声道:“你、你不是他对手,别乱来。”
朱虞一怔。
他脸上流露出怪异神色:“大哥,他究竟是谁?”
“唉呀?”侏儒饶有兴趣地望向裴南:“你没说过么?”
裴南低下头,沉默不语。
“无妨,那就……由我来说。”
侏儒嘿嘿一笑:“恰好,也叫别人知道知道你裴宗主的事迹~”
说罢,没等裴南反应,这侏儒便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叫那些始终盯着他的人全都一怔。
下一瞬,他的声音忽然从不远的高处传来:“这位焚心宗的裴宗主,当年与我,乃是亲如手足的师兄弟噢~”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那侏儒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道旁另一幢小楼楼顶上。
他说话的声音语调并不重,但声音却很大,转瞬间传了开去。
照理来说,此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黄沙集其他地方的人怎么也该过来看看,但如今已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别人靠近。
当然,此间是否该有人,也是由裴南决定的。
现在,他似乎不打算见到别的事,也想听听这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咱们的师父,不是个好人。”
侏儒笑着,话语中有着些许阴狠之意:“他喜欢折磨人,那时咱们还是十来岁的娃娃,他就已成天将竹签子一根根插进我们指缝里、再左右搅动,还喜欢拔牙,对对对,他最喜欢的就是拔牙,用手捏着牙,噗嗤一下、直接拔掉!”
“那时咱们也没犯错,师父也并不觉得这是惩罚,他告诉我们,这是奖励、是好事——现在经历了这些,以后受再大的苦,都不怕啦,哈哈哈哈!”
说着,他甚至咧开了嘴,指着自己的牙,笑道:“看我这一口烂牙!即使都长出来了,还是烂的!”
这时,裴南已在朱虞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自己这位师兄,淡淡道:“师父说得没错。”
“你当然觉得没错啦~”
侏儒嘿嘿笑道:“毕竟,你才是他真正的衣钵传人嘛!”
二人的关系看着迷雾重重,但随着侏儒讲述、揭开迷雾,展露出的,却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兄弟反目故事。
他们刚入门时,因为同样身处一个高压的环境、同时面对师父喜怒无常的欺辱,因此私下产生了相依为命一般的情感,二人之间没有秘密,有的只是每一次被折磨到半死后的相互支撑。
但随着年龄渐长,一切改变了。
他们的师父,更喜欢裴南。
就是这么简单。
师父教给裴南的东西越来越多,侏儒却总是被派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苦活。
他在清扫茅厕时,裴南可以捧着秘籍苦读。
他一身伤痛、替师父收拾方才折磨他们师兄弟的工具时,裴南却已泡起了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