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积累的记忆中,年轻时与曾经的部落亲人告别时留下的那些画面最为深刻。
除去这些,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还有,酋长仍旧能够记忆起年幼时的自己懵懵懂懂,跟随在阿姆的身边学会了如何分辨可以食用的草,兔子和野鸡的粪便长什么样,什么样的石头可以拿来做刀,什么样的木头可以用来打磨长矛,绳子应该怎么去搓,钻木取火的材料和窍门,兽皮上的肉要刮干净,睡觉垫在地上的干草要时常更换,女人生产怎么接生,婴孩要怎么照顾,以及有人离去应该怎么送行,人们之间有矛盾又怎么处理。
要学的东西有好多好多,在看到和学习之前,那些全都是未知的。
当酋长看到孩子们用手高高举着黄绿色的蚂蚱奔跑时,她不以为意,只是一个实物递到手中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张寅的存在像是个意外,虽不是每天都有,但在酋长的记忆中部落接纳过的流落野人有那么几个,或许他长的是奇怪了一些,但酋长不是很在意。
他身上那种怪异的兽皮酋长也仔细的研究过,是从来没见过的怪东西,摸起来很舒服,很软,还能拉的很长,甚至可以透光。
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毛,长成这个样子。
于是今早觉得应该给发怒的天神献上更多祭品的酋长从女儿季身上脱下了它们,送到了洞口的祭品堆上,期望这种新奇的玩意可以平息无穷无尽的雨水。
直到拿到草蚂蚱。
用黑黢黢布满老茧的手摩擦着草蚂蚱,触感与那种半干不干的草茎没有任何区别,那些细长的草叶通过某种神奇的未知的办法,变成了一个好像活着一般的蚂蚱。
她看得出来,也摸的出来,它是冰冷的,虚假的,不是真的活物。
否则这时候酋长恐怕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张寅面前虔诚祈祷,祈求能够创造生命的神保佑他们这些部落族人们往后可以天天吃肉,孩子个个健康了。
人其实总是那么个样子,显得愚昧只是因为见识的多少而已。
酋长就一点没有张寅所想的那种愚昧和迷信,她联想到自己拉扯那种白色兽皮时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如闪电一样的光照进了心中。
那种兽皮,难道是如这个蚂蚱一样被用某种方法制造出来的?
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充斥在酋长的内心。
老实说,她见过许多新的东西。
比如说有一次,部落接纳了一个残疾的野人,对方教给了他们一种新的知识,是一种可以采摘食用的野果,只不过需要用清水浸泡几天才可以去除毒性变得可以食用。比如说,有人找到了一种经过打磨之后,开始闪闪发光的石头,看起来很漂亮,好像澄净的天空一样美丽。
前者让他们多了一种食物,后者可以拿来与其他部落交换物品或是知识。
本来,酋长想着这家伙即便语言不通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自然就可以慢慢的学会,可这种可能性的出现,让她开始急迫起来。
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酋长很难表述。
这家伙能够带来的或许不只是一种新的知识,还可能有其他的什么,他或许是神所赐予的礼物,不是吗?
他那么的奇怪。
好像充满了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