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眼前浮现出母亲那双深沉殷切的眼睛。
“萋萋,活下来!”
女童眸光微闪,借着月色观察悬崖。
黑衣男子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山林间,一双黑眸在夜里发出渗人的光。
他的长刀从身边草丛一一迅速掠过,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也格外阴森。
“小女娃,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只是,他的眼神逐渐焦灼起来。
长刀也挥的愈加用力,嗖嗖作响,语气颇有几分癫狂不耐。
“躲哪去了?死丫头!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
山下一片空旷,无处可避,这女童一定还藏在山林间。
黑衣男子稳了下心神,支着耳朵,将所有能躲藏的草丛山洞一一查过,依旧没发现女童踪影。
直到最后来到悬崖,男子蹲下身,捡起崖边掉落的一只小小的鞋子。
他皱起眉头,古怪地笑了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嘿嘿,你娘被我用化尸水化了,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悬崖下的女童躲在草丛后,目露惊惧,紧紧捂住了嘴,一动不敢动。
男子语气明显暴躁起来:“再不出来,我用刀砍你了!”
话语刚落,女童就感觉头顶山石剧烈震动,碎石土块纷纷掉落。
有石子打在女童头上,额头渗出鲜血。女童捂住头,紧紧咬住牙忍着不出声。
崖上又渐渐安静,似乎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女童依旧一动不动。
与村里孩童玩捉迷藏时,一个大孩子就经常借假意离开,骗躲藏的孩子出来。
过了一会,那脚步声果然又折返回来,还传来男子重重的一声叹息。
“死丫头,真落崖了么?”
男子收刀入鞘,不再搜寻,转身大步离开悬崖。
此时,天色微亮,女童疲倦困乏至极,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在女童身上,女童骤然清醒,睁开惺忪的睡眼。
她小心翼翼地攀着藤蔓爬上悬崖,坐在崖边,怔怔地望向初升的朝阳。
“娘,我活下来了。”
“是非不必争人我,彼此何须论短长。春前才见杨柳绿,秋风已到菊花黄。荣华正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谄曲贪嗔堕地狱,公平正直即天堂……”
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士吟着歌,牵着毛驴行走在山林间,女童不远不近地默默跟着他。
老道士回头看到了她,微笑着朝她招手,示意她上前。
女童迟疑片刻走上前去,老道士从驴背上的布袋里取出一个梨子递给她,面色和蔼地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了么?”
女童点了点头。
老道士眼含悲悯,叹口气,道:“我四处漂泊,两袖清风,风餐露宿,实在是无法抚育你。十里外浮云山中有个兰若寺,香火旺盛,去上香的多达官贵人,你可愿去那碰碰运气?”
女童点了点头。老道士扶她上了毛驴,自己牵了毛驴朝兰若寺走去。
行至大路时,忽有悦耳动听的银铃声由远及近,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帷帽的红衣女子骑着马疾驰而过。
老道士望着那女子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叹道:“杀气太重。”
到了浮云山下,老道士将一枚红色的平安符戴到女童颈间,摸了下女童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女娃,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老道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多谢道长。”
女童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沿着石阶上山了。
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老道士才收回目光,悠悠长叹一声,牵着驴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