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炼器室的玄铁门,却见一个颇为俊朗的白袍青年,站在门外。
正是孙胜座下大弟子,炼气八层的九品炼器师,王天铭。
他看清楚渝面容后,目光有一瞬错愕,随即皱眉:“楚渝?”
他看了眼炼器室内场景,自然看见沉睡的柳小白二人,径直转身道:“你跟我过来整理器材。”
楚渝微微眯起眼睛,“我奉师娘之命教导新来的童子,恐怕不能随师兄去了。”
王天铭眼底精光一闪:“师娘让你来的?”
楚渝平静点头。
“等他们睡醒,自然让你回来继续教导,你先跟我来清点一批材料。”
楚渝心底冷哼,跟你过来被你谋害?
“师兄好像不知道我在这里,过来不是为了找我吧?”
“是童子就行,我不在意是谁。”王天铭淡淡道。
他向前走了没几步,却见楚渝依然驻足原地。
声音冷了下来:“师兄的话都不听了么?”
“铭记你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最好有数。师父不在,你就得替我打杂,莫非你有意见?”
“还不过来?!”
楚渝心头一叹,不得已跟上。
炼器阁戒备森严,想必王天铭不会光明正大对自己下手。
估计又会重复之前伎俩。
王天铭将他带到第一层序列三号的炼器室,指着室内一角堆积如山的器材,递给楚渝一份清单。
“按照材料清单清点,看看有没有缺斤短两的,莫要偷懒,每一块材料,都要细细掂量查看。”
言罢,他却并未离开,就在一旁揣手盯着楚渝。
“师兄没有别的要忙吗?”
“打听那么多做甚?做好你的活计!”
王天铭暗暗寻思,楚渝没死,莫非是之前让他独自整理材料,他私下偷懒,未能触碰到火石......
如此自然没中火毒,否则不可能避开这一劫。
这回有他亲自盯着,想必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楚渝一眼便望见了材料堆里的火石。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些火石未经处理,而且数量不少,蕴含火毒剂量不在少数。
“赶紧清点,你在等什么?”
楚渝只得俯下身忙活。
想他堂堂魔君,当年只有指使别人的份。
有朝一日势不如人,竟也被人呼来喝去。
这种感觉多年不曾有,让他有些新奇。
如今地位低下,被人轻蔑,他不觉得耻辱。
自尊心早已被磨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对活命,对利益、修为的追逐...
楚渝并不怕火毒,中毒越深反而对他越有利。
经脉内的灵力被他调动起来,暂时将毒性压制。
待他突破炼气一层后,便能凭吞日噬功轻松化解,成为大补之物。
不知不觉,时至中午。
一旁王天铭倚靠着墙,眼神淡漠地看着忙来忙去的楚渝,如同看一个死人。
最初说过几句后,他便不置一词。
他没有心情与死人对话。
......
炼器阁第三层,一号会客室。
室内四人围绕圆桌而坐。
坐主位的,正是丰满窈窕、姿容美艳的柳月茹。
她虽年过五十,但身具炼气六层修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而客位中间,是一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身旁分别坐了一男一女,其中男子俊俏,女子绝美,如一对金童玉女。
只听那老者皱眉道:“还是看在与你夫君交情的份上,多宽限了三日。但我们十日后便将去往万妖林秘境,若如今连器图都没画出,老夫只能另行委托他人,给我这两弟子炼制佩剑了。”
柳月茹闻言急了:“我已联络上夫君,只需再宽限五日,五日内他便能回来......”
老者缓缓摇头:“一日都等不得,等他回来便晚了。万妖林危险至极,五日内能炼出什么好剑器吗?”
柳月茹闻言内心焦灼。
宗门炼器师对内通过交易坊赚取弟子灵石,对外则开设商铺,孙胜在外可是孙氏炼器铺的招牌,不少外宗修士、世家弟子慕名而来。
他身为八品炼器师,自是出售筑基法器,但宗门内筑基修士又少,平日收入大多来源于外来筑基修士委托定制法器。
他一失踪,就意味着跑单,不仅坏了商铺名声,也断了收入来源。要知道玄青宗炼器第二脉上下,都指望他来养活。
柳月茹虽与王天铭有私情,但打心底还是依赖夫君的赚灵石能力。
孙胜虽苍老,可对她却大方,炼器赚的灵石都用在她身上了,将她的修为生生砸到炼气六层。
若是孙胜名声受到损失,就相当于她的灵石受到损失!
眼前这位,可是紫宸宫筑基后期的剑修长老,在江州赫赫有名,被称作剑仙,两月前来找孙胜给门下天才炼器,出手极其豪绰,光定金就付了整整五百灵石。
近来许多外宗客人都退了定金,若再将这大顾客拱手让人.....想想就肉痛。
何况,炼器师依附宗门名气接单,打响自身名气的同时壮大宗门实力,宗门也会从中提成。
若自身名声受损,影响宗门名声和利益,高层们恐怕会颇有微词。
加之玄青宗炼器派分为两脉,水火不容,届时以邱连亭为首的第一脉,不知会把他们打压成什么样子。
就在柳月茹苦苦挽回之时。
忽有随从手捧一页图纸,进来跟她禀告了什么。
柳月茹瞳孔突然放大,端详过过图纸后,面露大喜之色:
“这是谁画的?!”
那随从有些吞吐:“是.....孙长老门下一个炼器童子画的。”
柳月茹赞叹不已:“无妨,此人所画器图如此精美,实乃天纵之才,竟比我夫君所画还要高明些许......”
一旁老者见状,也是接过器图,细细观赏,惊叹道:
“此乃何人所画?若你们能出具这般水准的器图,老夫自然无需另寻他人。”
一旁两个弟子也浮现感兴趣之色。
柳月茹心下欣喜,笑盈盈问向随从。
“这作图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做楚渝?”
柳月茹笑意突然僵在脸上。
“楚渝?”
这器图,不会是遗物吧?
所以一个画器图的天才,被自己害死了?
她眼神陡然灰败,不死心地问:“那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现在抢救还来得及吗?
那随从犹豫片刻,道:“好像...被王师兄叫走了。”
没死?
但被叫走了?
这该死的王天铭!
柳月茹神色猛然大变。
让客人稍等片刻后,她一甩长袖,直接从座椅上起身。
“还不带我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