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有丧尸无意识地游荡到这边来,但数量绝对比其他区域要少得多。
江晚把凳子拉得离桌面更近一点,顺势趴在了桌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这有她的睡眠情况不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非常饥饿了。无论怎么节省,如果不能找到新的食物,早晚有吃完的那天——何况她本就没有什么食物。
她鼓起勇气出去搜索过,失望地发现自动售货机都搬迁去了新楼。江晚能够支撑到现在,全都是靠着无意间从桌洞里摸出的一小袋零食。
一盒泡面,一包饼干,两瓶水,还有三个小到足以一口吞下的散装面包。她检查过日期,发现已经过期了好几个月,看来是之前来这里做实验的学长随手放的,临走前忘了拿。
她满怀感激地接过了这份“馈赠”,由衷地祝愿这位学长或是学姐也能幸运地生还。就这样,她用桌椅慢慢构建了时的庇护所,算是活了下来。不过,这袋食物吃到现在,终于还是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面包了。
说不定这里会成为我的坟墓,她不免有些苦涩地想着,还想象了一番自己变成骷髅的样子。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活下来了,但所有的尝试都不过是把死亡延缓几天罢了,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头眼前悬挂着萝卜的驴,不管怎么向前,都永远不可能吃到那根萝卜。
江晚把手揣进荷包里,摸着那块比手掌还要小的面包,喉咙有点发痒,想要把它吃掉。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着,温柔地告诉她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忍受了,她已经很坚强了,但有些事情确实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她已经走得足够远了...很多人都没办法做得像她这么漂亮...
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吧?
头脑已经昏沉的她,眼前出现了从小到大无数个瞬间的自己。在幼儿园里被阿姨强制午睡而闷闷不乐的她,打着手电筒在关灯后的宿舍偷偷看小说的她,从教育资源并不丰富的五线小城市突围考到省会的她,想要给父母减轻点压力而拼命拿到奖学金的她...
江晚的大脑没有放弃,努力在过往的经历中翻找着,试图找到一条自救的出路。
可是...真的还能有办法吗?这里只剩下我了,真的有人能够独自在这种条件里活下来吗?
不可能吧。不可能...吗?
她竟也有点拿不准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现,江晚想起了与自己同班的那位,在别人眼中略微有点古怪的家伙。那人每次早八都会提前十分钟到,固定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无论哪个教室都是如此。上课的时候他很少抬头,不知道是在记笔记,还是做自己的事情。
江晚猜他可能是主打陪伴的那种学生,因为他从不会留下来问老师任何问题,只要到了时间就立马背着包离开。他好像没有朋友,因为她根本没见过他和谁同走一段路,或是与谁一起去食堂吃饭。
还有,他的情绪有点过于稳定了。她清楚地记得,上学期有次学校停电了,整栋楼都在欢呼着起哄,而他却连抬头看一眼老师会如何尴尬的兴趣都没有;还有刚开学那时,外教弄错了上课时间,害得大家白跑一趟。他似乎是住在校外,因为别人的疏忽而浪费自己的时间,稍微抱怨下也很正常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被迫早起的人不是他。
嗯...他貌似还是个公子哥。虽然江晚不是很懂时尚这一方面,但她却能听到室友们小声地讨论着,那人的穿搭有多么昂贵之类的。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球鞋能够价值两三千块,她妈妈忙碌一个月也只能赚到这么多钱。
江晚本来是不会对他有那么多关注的,直到那天,江晚路过他的座位时,发现他正捧着一本《隐秘之王》津津有味地读着。那不仅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到同好!
是的,她的兴趣和其他同龄的女生不太一样。其他女生可能喜欢逛街、追星、旅游,而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网络小说,而且还是所谓的男频。江晚的小姐妹都不能理解她的品味,就算被她强行安利,也不过是嗯嗯啊啊地装傻,或者敷衍地看了几章就装作没这回事了。
她为何而低声啜泣、她又为何而捂嘴偷笑、她的内心有着多么宏伟广阔的世界,其他人都不能理解。哪怕她和室友们朝夕相处,哪怕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她们确实是很好的人,但也确实无法理解她。
所以,江晚发觉他居然也是这本书的读者的那一刻,内心真的充满了惊讶和喜悦。惊讶于他这样冷得像冰山似的人也会看小说,欣喜于自己好像突然有了一个“同伴”,即便他们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自此之后,她经常会留心他又带了什么小说,会偷偷为他怎么还不看下一本而着急,会根据他的表情暗自猜测这是看到了哪段剧情。
甚至有时老师要点人回答问题,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窗边,发现那人还在摸鱼看书,便自己率先举手,主动和老师互动。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就是为了“能让他安心看书”这种听着都有点荒唐的理由,才率先站了起来...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她还没能鼓起勇气走到他旁边,末世就来了。
江晚想道,如果是那人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在这种世界里生存下来。反正他一直都是独自行动嘛,搞不好他还觉得更方便了。
“还没到绝境呢...如果遇到靠谱的人,想办法拉拉关系,合作一把...”她把手从荷包里重新抽了出来,决定至少再拼一次,现在还不是认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