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房间黑乎乎一片,通过走廊外的光能看到一些玻璃展柜一样的东西,玻璃展柜里似乎也是放着什么,从轮廓上看,像是工艺品或者文物。安娜站起来,在有限的光线里寻找着什么。
“行啊,那你留着呗,知名大盗。”安迪倒也没有什么非要同生共死的执念,有理由不用继续和这个固执己见的帮派女人合作,他倒是乐意的。
“不行!”原本趴在蔸娘肩头的苏珊,这会儿却忽然开了口。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安迪在听到苏珊细细的、不算刺耳的叫声那一瞬,顿时感觉头大,像是血液忽然冠上了脑血管里,也不管要不要和可能担惊受怕了三四天的小孩客气,对报案人的养女温柔一些了,几乎是马上打算制止她进一步发表意见。
“蔸也是小孩!”但是苏珊不买账,很快就反驳道。
“她都没有说话。”安迪眉头一皱。
但是苏珊确实没有好好听成年人的话的打算,说道:“那个项链对莉莉安妈妈很重要,得带回去。”
“你妈妈报案只是为了找你,可没有说其他的要求。”
“但是后来那个项链到这里了。”
安迪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楼上传来脚步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停下了说话,下意识警惕地看着楼梯的方向,声音的来源。安娜皱了皱眉头,闪身进了身前这扇刚刚被她撬开锁的门里,掩上门之前还不忘迅速提醒他们:“愣着干什么躲起来啊!”
蔸娘还没反应过来,前面被苏珊用力往里拉了一把,几乎是没有站稳地跌撞进门,安迪跟在她身后,又在她身后给了一个往里推的力气,让她进门之后彻底没站稳扑在地上。幸好这间房间里不似外面走廊一样,是硬邦邦的反光地板,铺了一层地毯。她的膝盖碰到厚厚的地毯上,有一点疼,但是微乎其微。
安迪关上门,但是手还放在把手上,也没有让门栓落下,只是用手拉着把门关紧,保持一个随时可以出去的状态。苏珊趴在边上,睁着那对浅色的大眼睛,看看安迪,又看看趴着摔在地上、看上去有点狼狈也有些滑稽的蔸娘,最后视线落在门框上,似乎也在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传来清脆地鞋跟响声,走得有些急促,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听上去更加有力一点,听上去是主导了这个步速的人,虽然看不见,但是蔸娘忍不住猜测后者是一个男性,而且在帮派里——至少在这座中餐馆的地盘上,是个身份地位不低的人。
“我说过多少次了!冷冻库的门上锁,还有就算锁上了,楼下的门也关上,关好!多大的人了,不长脑子!”果然是个男人。蔸娘听见门外的男人走近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在对着身边跟着的人数落,她微微拧起眉头,总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似乎最近刚刚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间她脑子里想不到能对上号的人脸。
“我会再和他们说。”另一个声音听着是女人,很耳熟,就是刚才穿着旗袍的女人,很可能是带走苏珊的那四个人里的其中一个,看情况,这个女人在这里算是一个小有地位的人。
“你也是,你当自己真的是什么良家女人,想给每个人当妈啊?我让你扛事管住这里,是叫你给这些人立规矩,让这些人畏你,听你的话,好好做事,不是让你给每个废物擦屁股的!那个只看见人群殴打架见血就会哭的,你把她辞掉,让她滚回去爱哭哭去,你还上去安慰干什么!”
“但是刚刚确实很乱,而且那孩子年龄很小……”
“这片地界年龄小的鸡多了去了,你打算开教堂组慈善啊?做修女哦?清醒一点吧!”
“我以后注意,老板。”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和疲惫。
“刚刚那小崽子呢?叫他找找那东西上的锁孔在哪里,人给看没了,门也不关上。”
“大佬别生气,伤身子……”
“你说得简单!”
接着蔸娘听到他们的脚步停下来,在前面不远处,大概是一扇门前面停下。那个男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着,大部分都是在数落身边的女人做事优柔寡断,而女人从一开始还会找补回些话,现在就安静地聆讯被骂的话,不反驳也不回答。
在关门的声音出现前,蔸娘隐隐约约听见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让你们女人管事就是不利索,林嘉文也是厉害,收了一个那样的娇娇女做头马,还送过来做事,癫公一个。”
蔸娘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这个男人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这是和蓝老板去晚会上的时候听到的,那位洪先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