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喀嚓。”

龙潜随意的倚在一棵参天老树上，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这果子他也叫不上来名字，是沈清颜给他的。

这趟羽灵山之行已经过去了四天，他自己虽然也从明霞说的那个柜子里装了些吃的带上，但毕竟没有沈清颜那种很神奇的相当能装的袋子，两天过去就吃的差不多了。

之后，沈清颜又顺理成章的接过了解决龙潜干饭问题的重任。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周围树下三三两两四散围坐的一众羽灵族青年们，都是一副隐隐间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都到这时候了，谁也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出来了，龙潜加入他们这趟辜月行，表面上是他自己折腾的，实际上恐怕早就和少族长沈清颜串通好了。

要不然，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少族长如此娴熟的在龙潜问她有没有食物时掏出一个装满食物的乾坤袋是怎么个事儿？！甚至连盐都备好了！

要是仅仅是这样，也罢了。

更气人的是，少族长还不计麻烦，亲自去给他挖了两回灵须根！

这、这到底是什么待遇啊？！

说是贵客，少族长分明又对这龙潜毫无敬重之意，平时一口一个“龙潜”，直呼其名，对他的态度也相当随性。再说了，真有贵客的话，自然交给族长接待，跟着少族长跑到这里、跑到羽灵山深处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想，这“客人”，似乎都是少族长自封的，而这个龙潜，更像是少族长的朋友，甚至是……

大伙都想到了，但是没人肯说出来，甚至不愿意接着往下想。

但是这不妨碍每次龙潜吃灵须根或者其它沈清颜塞给他的形形色色的食物时，几乎所有羽灵族都以最隐秘的姿势与角度盯着他，恨不得想象自己是龙潜，而龙潜则是那个灵须根……

“志伟。”

志伟身旁一个羽灵族青年拿胳膊肘捅了捅他。

志伟无奈的叹口气。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人因为龙潜那天的一声招呼反复盘问他们哥俩了，其中年长些的找他哥志博，年轻的找他，简直成了定律。倒不是真的找他俩麻烦，主要是龙潜明显表现出见过而且认识他们的样子，所以对龙潜一无所知又极其好奇的羽灵族们纷纷私下里来打听，甚至不满足于听别人转述，非得找他们俩本人问不可。

他只好又干巴巴的讲了遍他哥和自己通过气的“故事”，什么少族长在带龙潜回族的路上遇到过他们兄弟俩之类的，他们也确实和少族长差不多时候到的羽灵族主村，这个故事毫无破绽——就是没什么营养。

讲完，他又叹了口气。这回是因为他又想到了真实的那个“故事”，想起了在灵脉洞天的见闻。虽然知道真实的版本，但他们俩确实像杜撰的版本一样，对龙潜同样一无所知。

何况当时，他们兄弟俩就隐隐对现在的情况有点预感……少族长和龙潜之间怎么看都走得太近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专心找到一只适合自己的羽灵兽，提升实力，才是王道啊。

志伟收回胡思乱想的心思，闭目修炼起来。

…………

龙潜也不是傻子。

虽然这些个羽灵族已经尽量不想被他察觉了，礼貌或者说留给他这个“客人”的面子，还是有的，但架不住龙潜过人的精神力啊，这几天四面八方的敌意……饶是以他的心性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虽然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羽灵族会因为沈清颜而对自己如此充满敌意。

他把果子举到嘴边，掩饰着他飞快的语速，用只有一旁坐在加叶背上的沈清颜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少族长，麻烦你别给我拉仇恨了，你对我客客气气也好，冷落无视也好，麻烦别对我这么……这么宁静而友善行不？”

沈清颜正闭目养神，她没睁眼，只是用更高明的逼音成线回答：

“你不是要弄一头羽灵兽的吗，这么有挑战性的任务，我给你加点难度也不过分吧。”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是迟早的事——无论我对你是什么态度，都改变不了你需要我给你提供很多帮助的事实，到时候反而显得更奇怪，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你还是趁现在我还能掌控这些族人情绪的时候，早点想想怎么应对吧。”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龙潜有些闷闷不乐，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有些认命了，承认羽灵兽对他这个“异族”貌似的确不感冒。

而且沈清颜说的一点毛病没有……就算沈清颜对他表现得很疏离，该找她帮忙还是得找，除非他自己不想上进了。

这时他又想到了这次出来的目的。

目前为止，还没有羽灵族成功，但陆陆续续由加叶“联络”上的几头羽灵兽，好歹对他们表现出了一点兴趣，龙潜看这些青年将手放在羽灵兽身上，脑门发光、念念有词的样子，感觉还真有些门道。

而自己……龙潜不由叹了口气。

别说和羽灵兽进行什么“交流”了，那些羽灵兽一见自己靠近，统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比加叶还夸张十倍。

他不再说话，继续啃起了他的果子。

沈清颜见龙潜久久没有动静，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加叶，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只可惜这件事她爱莫能助，外族本身理论上就行不通，她带龙潜来试试，仅仅是指望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也别灰心的太早嘛。”

沈清颜微微一笑，对龙潜说。

她这话音量不高，但也没有刻意收敛，一时间不少羽灵族都听到了，纷纷竖起耳朵。

“苍白的安慰就不必了……这事本就是我自己折腾的。”

龙潜一脸忧郁的缓缓咬下最后一口，然后用力将果核掷向不远处的山谷。

“也有些没那么苍白的……”

沈清颜笑道：“有件很巧的事，你知道这十一月，除了叫‘辜月’，还有什么别称吗？”

龙潜收回胳膊，翻了个白眼：“突然扯这个干嘛，我哪知道。”

沈清颜望着龙潜，一字一顿的说：“殷雷鞫磕於龙潜之月，凝霜肃杀乎朱明之运——十一月还有个别称：龙潜月。”

……

羽灵族选择十一月开展这一活动，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十一月已是冬至，羽灵族的生产事务大大减轻，年轻人基本都闲了下来。

其二，就是十一月本身的意义了。“十一月阴生，欲取故革新”，辜月，很符合这一活动锻炼新战士的定义；“殷雷鞫磕於龙潜之月，凝霜肃杀乎朱明之运”，这是羽灵族为数不多的有武力色彩的仪式，选在“凝霜肃杀”的“龙潜月”也很合理。

龙潜愣了半晌，再开口都有些结巴：“这、这么巧的？话说，我这名字……不会是你给我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