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入城之日,周立寒有幸被留在所衙陪乐台坐等面试,而不必赴城门站岗督察。
“漳城虽不太平,但人才还挺多嘛。”
乐台面对着一个接一个来到锦衣所面试的流民,饶有兴致,“不枉我空出了好些个位子,也算有能人可以补缺上来,真香。”
周立寒笑呵呵地,“早让您不用那么郁闷头大,这不,浪费情绪了。”
正说话时,只见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孩走上前来,身形比女孩子还弱柳扶风,步子却端端正正,稳稳当当。
“草民周庭霄,见过千户大人。”
终于来了。周立寒深吸一口气,翻了翻名册,问:“周庭霄?没这号人啊,你小子哪冒出来的?”
话出,左右护场的缇骑立刻上前几步,当他是乱入贱民要拿下。
“禀大人,草民是海商仆童,常年漂泊在漳城、厦岛和泉港的海域,故而未曾在漳城登记。”
周庭霄没有慌,用虽稚嫩但镇静的声音敞亮道:
“海贼侵袭时,草民所乘的商船正在漳城龙海,第一个遭到袭击。草民擅算账,亦可编整卷宗。”
乐台喔了声:“你是徐字号商船的幸存者?真不容易……嗯,你既说擅算账,那本座先考你几题算术如何?”
“单凭大人考问。”周庭霄恭敬作揖。
“第一题。”乐台便摇头晃脑道:
“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内几多僧;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用尽不差争;三人共食一碗饭,四人共吃一碗羹。请问阁下明算者,算来寺内几多僧?”
周庭霄几乎即答:“回大人,寺内共有六百二十四僧。”
“……,”乐台盯了他一阵,偏头低声问周立寒,“你算没算?对否?”
周立寒扶额:“嗯,跟我算得一样。”
乐台哦了声,扬着下巴道:“嗯,那么第二题!平平湖水清可鉴,面上半尺生红莲;出泥不染亭亭立,忽被强风吹一边,渔人观看忙向前,花离原位二尺远;能算君子请解题,湖水如何知深浅?”
周庭霄伸出手指,在空中随意比划一个楔形,即答:“回大人,湖水深三尺七寸五分。”
“……,”乐台又一愣,又偏头低声问,“你算没…”
“嗯,又跟我算的一样。”周立寒再次扶额。
“这两题这么简单吗?为什么你俩都算得这么快?”乐台有些怀疑人生,但看向底下的周庭霄,又一副傲娇表情,“不错,那么最后一题!周老弟,要不你来出?”
周立寒无语地看他一眼,这家伙非得把人难倒不可?能迅速心算完上面两题,能力足够算账用了。
“行吧,那我再出个难些的,答不上来也没关系。”周立寒清了清嗓子道:
“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这个问题出来,周庭霄总算没有即答了。
不过沉吟片刻,他又平静而肯定地答了出来:“各穿一尺二寸五分。”
乐台:“……。”
周立寒:“……。”
“这个还是对了?”乐台的声音压更低了。
周立寒也跟他一起压声:“等下,我自己都还没算完。”
苍天大地,她真没给这小屁孩放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