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兽皮、毛毯、粗布。
包裹鼓鼓囊囊,但很圆润,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只有一些衣物,真正要紧的东西都会贴身保存,就像雅兰太太会把金币袋子缝在上衣内侧一样。
好想雅兰太太。
草原满目黄绿色,冷风吹过他,露在外面的鼻梁冻得发疼,风很大,但没有狗尾草摇曳的身影。
船舷破碎的蓝色火焰号停在这里,所有人都频频回望,风颂也难免回头,但风太冷了,他快速转回头,跟着索恩的脚步。
明晃晃的太阳带来了足够的热气,人们陆陆续续卸下厚重的外套。
正午时他们在一处坡地停歇,这是一个背风坡,紧邻着一条溪流。
男人卸下身上巨大的包裹,里面的衣物被拿出来后,包裹变成了一张张巨大的布匹,手持的木杖被女人插进地里,撑起布匹,变成帐篷的雏形。
这些生存的技巧看得风颂目瞪口呆。
索恩带着九名青壮年男人组成小队外出狩猎,西姆正指挥着女人们如何将拐杖扎得更加结实。
风颂记得她,她是索恩的妻子,也是第一个剪掉头发的女人。
他记得西姆有一头又黑又粗的长发,编成辫子用柔然的绸布扎着。那条绸布是遗迹森林外的舶来品,价格昂贵。
如今的西姆只剩一头凌乱的发茬,绸布垫在幼儿的襁褓里。
她说话的声音浑厚,带着鼓舞人心的士气。
第一顶帐篷成功扎起来之后,营地里的低气压消散很多,女人们已经开始兴致勃勃讨论草原上会有什么猎物,谁家的男人能带回更多的食物。
风颂和塞尔吉是被留下来的守卫者。
塞尔吉十六岁,是索恩的侄子,在二加城屠夫手下当学徒,索恩将船上唯一一把长刀给了他,现在他是家族的守卫者。
黄昏的时候营地已经初具规模,三顶帐篷竖起,西姆带着孩子捡拾马粪,用枯草堆成塔,点燃了篝火。
女人们拿出餐食来分,篝火烟雾缭绕,火光热烈,年幼的孩子笑着尖叫。火焰燎得视线恍惚,连带着精神都开始动摇,好像他们生来就在草原。
马蹄声突然响起,风颂猛地站起,而后是西姆,她急切地推了推身边的女人,对方愣了一下,很快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声音。
紧张的情绪顺着篝火的热气铺满营地,女人们下意识将孩子拢在怀里,片刻后马蹄和铁器的声音越来越大,网似的笼罩住他们。
西姆快速地将孩子和老人们赶到帐篷里,叮嘱他们穿好衣服收拾东西。
塞尔吉抽出长刀,看到刀刃的那刻风颂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队伍里唯一一个没有武器的。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大力赞扬索恩——
索恩越谨慎,这些人活得越长。
入目所及,已经没有多余的武器了,他走到帐篷旁边,准备拆一根木柱。
他刚抬手,一匹棕黑色的马闯进了营地,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
这个数量不像部落,更像游匪。
马背上他们穿着骨片交错编织成的甲衣,在落日后的天空里散发着一种蓝色的光芒,四人骑着马悠哉游哉地绕着营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