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嫂,那一处是什么地方?人挺多的,我们去看看吧。”
周诚发现那处人员聚集,一向往人堆里去的张大嫂却每次都避开。
张大嫂有些害怕道:“小弟啊,那里就是城中的菜市口,也就是……”张大嫂没有明说,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周诚明了,或许杀人的恐怖影像能打败那驱之不去的剑招吧。她无心观看杀戮,现在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不多时,刑场上锣鼓齐响。围观群众被分开一条道路,犯人被一一押上刑场,正是狗头山一众人等。
周诚猜到了今天问斩的是狗头山的人,只是还是被问斩人数吓到了,本来近百人的狗头山,现在居然要杀五十三人。
邢台上,红袍钦差看时辰已到,拿出玉轴圣旨,开口说明这次的审判结果:“历时三日,遍审九十七人。今定主犯十八人,从犯三十五人,所行罪不容诛,尽皆认罪,无有上诉,判斩立决。”
“其余四十四人有为妖魔所挟者,有未通人事者,念其无心,吾皇法外开恩,发配祟州,永世不得回归原籍。”
言罢,刽子手将人按从小到大分次排好,力求一刀断头。
周诚发现这些要被杀头的人都齐看向自己,眼中有感激,有愤怒,有不解,但都点头示意。
“斩——”
一声令下,人头如雨落。
呕——
周诚出了刑场好久,还是干呕不止。
那刀口卷刃,骨肉相连,血喷如柱的场景想一次,就难受一次。要不是张大嫂忍受不了提前出来,她今天非得把肠子呕吐出来不可。
好在脑中的剑法被暂时压下去,不必担惊受怕了。
周诚回到张顺家中,现在也睡不着,就把张顺桌案上的文书卷宗拿来看解解闷。
也就是在这时候,周诚才发现一个大问题:自己不识字。
准确的说,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想用前世龙国的字一点点对比学习,也找不出一点由头。
周诚也才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连开口说话都比其他孩子晚。
语言可以逐渐学习,这文字没个老师带入门是真不行。周家贫困,父母不识字,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送三个孩子上学识字。
等到张顺从外面回来,给周诚读起文书卷宗,大多是附近的村长乡贤跟县令要钱要人,用以开拓道路、挖凿水源、修建学堂等等,县令倒是省事,通通打上“不准”二字朱批驳回。
周诚一个字一个字对着翻译,也是难以吃透,这上面还有些老学究写的极为佶屈聱牙,真是闲的发慌。
“这县太爷真是快活,什么事都不准,上面说要政绩,他就只管收钱。”张顺读着读着也是颇为气愤。
张顺的话给了周诚一个好点子。政绩?如果是由自己把这些事办好,那不就是大把大把的功德吗?
只要有了功德,那么自己就能早点换取到好武功,好心法。
“张大哥,要不我们……”
周诚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张顺用手堵住:“我的好妹妹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以前我也想过。”
“伐山开道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要有工人,还少不了工人的酬劳,没个三五年干不下来。就像你们周庄的周扒皮,以前也算是个有志青年,没两年家业就快空了,现在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当地主。”
周诚感到万分疑惑:“周扒皮?这能有他什么事?”
张顺见周诚竟然不了解周扒皮,当即就娓娓道来。
原来那周扒皮,承蒙祖上有仙人出世,恩泽到了他这一代,荫庇未散,也算家大业大,养就了颗求仙问道的心。
得知自己不能修仙,郁郁不得志,整天流连酒楼茶肆。不知是听哪个人胡说八道,信了功德成仙的大话。
早早接过祖传家业,旋即大手一挥,免租还田,救苦扶弱,广结善缘。一时风光无两,谁想仙没修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他老爹在老宅周庄还偷偷留了一份产业,现在他指不定在哪乞讨?
“那他周扒皮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周诚听后也是疑惑,这个周扒皮的外号总不能叫错了吧。
“这周大少接过家业也是不知悔改,其他地主大多收佃户五成租子,更有不当人的收六七成,他只收三成。像这般不刮骨吃肉,不就是扒皮吗?”张顺说着仰天长叹一声。
“都说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小妹啊,听哥哥一句劝,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别再想这些事。”
张顺拍了拍椅子,又拍了周诚肩膀,似是劝解,又像鼓励。
“说起来,你也是周庄,也姓周,你该不会?”
看着张顺怀疑的眼神,周诚笑答:“张大哥猜的一点不错。”
接下来的一个月比较枯燥,除了养伤,周诚就是誊抄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期间也艰难的做到能把字认全。
养伤时,有“黑玉断续膏”的辅助,痊愈速度令大夫都大吃一惊,在周诚身上求了点药拿回去做研究。
练功也不曾落下,周诚借着帮张大嫂刺绣的名头来锻炼“天罗地网势”的手法。
《玉女心经》的真气运行之法,周诚始终不得奥义,可能是功夫还没到家吧。
至于系统,自从周诚把它和大黄融合在一起后,就一个人,不,是一只狗一直窝在狗窝里不出来,想让它帮忙解析“玉女心经”更是无从谈起。
淇川城外三里,道路分界处。
周诚摇手拒绝:“张大哥,这钱我不能要,就当是这一个月住在你家的房租了。”
“拿着!”张顺还一个劲往周诚背包里塞钱袋子:“这是答应好给你的酬金,哥哥就是保管一阵,你怎么还嫌弃了。”
看着两个人左右推搡,张大嫂上去一人一个指扣,把钱袋里的钱拿出一些,吩咐到:“小妹给你,你就拿着,扭扭捏捏的像什么男人。”
“可小妹你也要记住,自己挣来的钱就好好拿着,不拿你又何苦来遭这场罪呢?”张大嫂把钱袋放在周诚手心,不容拒绝。
“那好,我也不推辞了。”周诚收好钱袋,朝着二人拱手道别:“送人千里,终须一别,哥哥嫂嫂快些回去吧,我哪天能再到城里来,一定先拜会你们。”
周诚转身欲走,被张顺拉住:“我知道小妹你性子犟得很,哥哥也不硬劝。只是你想做什么事,千万谨记尽力而为便好。”
“放心吧,我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张顺夫妇目送周诚身影遁入大山,久久难以释怀。
云巅之上,还有一双眼睛也看着远去的周诚,手中扇子反复张开闭合,似乎对什么拿捏不定。
“只是一个略通凡人武学的小子,怎么我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人正是一个月前的天宝宗绿袍仙人,左手袖袍下,一柄剑形暗器蓄势待发。周诚身形渐远,袖袍下的暗器也收了回来。
“不过是通晓一点龟息敛气的法门,不足为惧。”
“任你天纵奇才,在九宗万族之下也不过是一缕尘埃。”
“活下去吧,活到能在站我眼前那一刻,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