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D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一片死一样的静默。

周诚感觉现在自己处于一片空间之中，目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口不能言。一切声音的来源是自己身体里某个不可知的跳动，但可以确定那不是心脏，起码不是自己的心脏。

依旧没有回应，周诚奋力地使那心脏跳动发出声音，妄图借此脱离困境。

“安啦，安啦。你就是问再多遍，也要等我搞清楚状况再说。”

话毕，虚空中开始充满白色，一个蓝色的球时而扩张，时而收缩，与周诚身体中的跳动频率一致。

周诚拼命的摆动着，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

本来再听到系统觉醒的那一刻，感觉受到的一切痛苦都值了，结果反口一句“武功”，自己这么拼是为了这个？

知不知道不久前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是仙人神迹，是妖兽横行，是凡人如刍狗，弹指消亡。

武功！武功有什么用？让自己拿拳头打飞剑吗？

这个狗系统还说要等它搞清楚状况？搞不清楚状况也敢学别人出来当系统，你也配？

“咳咳，你吐槽的心声我都是可以听见的。按照你们蓝星人的说法，我可是资深系统，手上处理的觉醒者没个一千，也有八百。要懂得尊老，没我你可就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系统散漫的童声让周诚很难相信它的话。

“你很幸运，是第二个让我以真识面对的人。以往的觉醒者，我可都是直接甩系统，挂机不管的。”

周诚打断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第一次出这种错了。你这个纯种废物，相同的错还能犯两次，我鄙视你！”

“那能一样吗？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疯女人有多变态？她……”系统声戛然而止，似乎畏惧着什么。

“不说这些，反正以你这个级别到神魂消散也不会见到的。”

“简而言之，你不是我这一次任务的宿主，我也不是你的觉醒系统。我们两个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你的死亡触发了我的苏醒机制，现在只要我关闭对话，你就可以完全死亡了。拜拜！”

“桥得麻袋！”周诚听到系统要跑路，立刻阻止道：“起码让我死了明白，让我知道我的系统去哪了？你的宿主又是谁？”

毫无意义的提问，系统知道周诚在拖延时间，系统与系统一心同体，但心声思想只有单方面的授权。

凡人，你太天真了！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能改变你要死的事实吗？接受命运吧，你就是一个暴死的烂狗命，诸天万界，无论人神鬼妖，还是你们这些异变的觉醒者，暴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是不是还要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复生的方法，顺便可以求仙问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也配？”

系统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语气满是嘲讽。

“对！就是这样，愤怒，无尽的愤怒，在愤怒与绝望见证自己的死亡吧。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是的，我为自己两世加一起连半百都没活到而悲戚，为碌碌无为而忧伤，但我愤怒的是你，你口口声声笑我借问题逃避死亡，你又何尝不是借我的死亡逃避你的懦弱？”

周诚很害怕，她不知道这个系统为什么如此反常。

“你刚才也愤怒了，你因为一个比你强的，让你漏洞百出的女人愤怒了。你以为每个人因各种问题都死都是正常的，不过是为自己推脱。你犯了两次错，却都用一种办法来逃避。”

“那我问你，以后怎么办？下一个‘我’出现，是不是也同样任由她死去，如果你什么也做不了，不就彻底证明你是个废物！”

空间不再是一片纯白，各种颜色互相交替，更变出各种不可名状的物体，光怪陆离的情景，也映照此刻不安的心绪。

“大胆狂徒！怎敢乱我心神！你根本什么也明白！我也曾出手弥补，你知道后果吗？”

各种哀嚎声叠加，于空间中构建出一幅幅灭世场景。

“世界崩塌，亿兆生灵顷刻寂灭；时空颠倒，红粉白骨不过一瞬。你没有见过那种末世场景，你根本不知道！不明白！”

“只要你一个人死，换来太平安康，你死得很有价值！你和她不过是浩渺结果中唯二的变数，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会再错一次！”

系统的癫狂终归冷静，不含一丝情感。

“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嘴硬！你杀了我，不会改变你犯两次错的事实，更失去证明自己有改正错误的能力，你是失……”

周诚感到窒息，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失败了吗？

也好，争到最后也是黄土一抔。

空间失去一切颜色，重归虚无。

狗头山上，大蛇被斩作数段。一柄巨剑插着蛇头，蛇身也被无数铁棍架穿。

除了一些来不及逃跑的伤者，就剩死人了。

山寨废墟前，一个豆蔻少女正在拼命挖着，看见半身血污的仙人，忙爬过去求救：“求求仙人大发慈悲，救救我那埋在地下的妹妹吧。”

齐通不发言语，只手掐诀，移开瓦砾，拖出一个小胖子，正是周扒皮的傻儿子。

周好还待仙人有所动作，那些飘扬的砖石再次落下。

“此地已无生机，还望生者节哀，勿费心力。”齐通收了蛇头妖身，就不见了踪影。

周好听到这话，腿根一软瘫坐在地，还想求一下远处的乡亲，就被人抬起走了。

“怎么会这样？小时候火烧铁打都没事，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周好在回去的路上，还是不相信这个自小就机灵的小妹就这么没了。

她说，这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那里没有地主压迫，没有满是看不见城市的大山。

她说，她一定会把阿爹阿娘，姐姐弟弟一起带过去，让她们见识一下新世界。

一天后，皎洁月色下，原本的废墟有了点微微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底蛄蛹。

一只手突兀而出，五指微抓，在感受不到阻碍后，反撑着地面探出一个头。

呼——

周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可快憋死自己了。

“你他奶奶的就是个废物！”

周诚出来第一句就是把没骂完的话说完，憋在心里除了恶心自己，啥用没有。

耳边传来系统声：“我不跟你计较，把你的想法说一遍吧。要是不和我心意，我就再把你埋起来。”

“进空间，”周诚把头往后侧仰一点，保持最基本的呼吸，“我已经没力气了。”

空间再度亮起，周诚只是没想到，到了这里面，也没有缓解多少疲劳，想着休息一会。

系统声又响起了：“别想着休息了，我不满意的话，你有是的时间睡觉。”

“你不是能读心吗？直接读呗，我又不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