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的砸门声,前方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奇怪,雪白的墙壁满是褐色的斑点,脚下血红的地毯越来越陈旧黏腻,踩在上面让人直犯恶心,绿植腐败,花盆破碎,里面的土散落一地。
眨眼间,整个走廊就只剩下他不停敲击的木门还是崭新的模样,求生的欲望强迫着他往前跑,催促着他不停砸门,一扇扇。他不停路过那个带着裂痕的木门,看着只有它一次次陈旧,遍布血迹,终于再一次路过的时候,腐朽的木门倒塌在地上,能看见门内蹲在墙角的那具没脸的尸体,那是他自己。
在这之后,他敲过的其他房门也开始变得陈旧,一次次跳过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门板时,都能瞟见墙角那具尸体慢慢腐败。其他房门也开始倒塌,一扇扇阻挡在前面,只能看见门后由红砖砌成的墙体。
走廊灯早就不亮了,只剩下他手里的手电筒这一个光源,身后的透明人越来越近,那种感觉像有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脚踩在门板上,腐朽的木板碎裂暴露出一条条乳白的虫子,蜘蛛网开始出现,密密麻麻布满每个墙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透明的人越来越近,双脚已经开始脱力,眼前开始发黑。“我难道要死在这里了?”秋有些悲观地想着:“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我到底长什么样?你们到底长什么样?”
“喂!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走廊里,秋一回神又再次站在那个崭新的走廊上,前方一个没有脸的女人正从房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朝这里边挥手边焦急地喊:“这里,快过来!”
秋来不及思考,再次加快速度,直冲到女人前。透明人估计是意识到猎物将要逃跑,突然提速,一把抓住秋的肩膀。
巨大的力气使得秋完全无法向前,只能用力伸手,女人一只脚踩在房门里,其他身体完全探出来,使劲抓住秋伸出来的手臂:“用力!”
两个人一起用力对抗着,秋突然一脚踹倒脚边的绿植,滚动的花盆直接滚到透明人脚边,又是一声巨响,女人一把把秋拉进房间里。
两人快速地上好门锁,挂好防盗链,紧紧贴着门,直到外面没有任何声音,才靠着门板滑下来,喘着粗气。
秋这才有机会观察女人和整间房间,只见她的衣服上全是水彩颜料,不仅如此房间里面也全是水彩颜料,画板和废纸团到处都是,看样子女人应该是个画家。
画家喘匀气,站起身,伸出纤细的手臂把秋拉起来:“你是怎么招惹到那家伙的?”
“那家伙?那到底是什么?他突然进我的房间里面,就开始追杀我!”秋还在喘气,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画家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拿起调色盘,坐在画板前开始绘画。
“不知道?”秋走过去,在画家的示意下坐到柔软的床铺上,画家平静的情绪让他也冷静下来。
“对,我们都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没有以前的记忆。至于那个透明的家伙,那是个疯子,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画家沾了些许黄色颜料往灰色的画板上画。
秋看着她的画板,一片灰蒙蒙的海上,黄色的颜料形成一点,像是一个小小的灯光:“那就让那个疯子这么逍遥自在?”
画家耸耸肩:“没办法,这地方就是个孤岛,孤岛知道吗!唯一的那个警察拿那些家伙也没办法,船长室里也没人,就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看见,我们只能在这艘游轮里住着。”画家放下画笔,空白的脸贴过来,“说起来,你长这个样子,我没见过啊,新来的?住那个房间?”
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你能看清楚我长什么样?”
“当然。”画家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那个样吗。”
谁知秋猛地站起来,抓着她的手:“能和我说说吗?”
画家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思考了一阵,从一旁的床头拿起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指着其中一个小男孩:“诺,这是我弟,我醒来的时候只剩这张照片,直觉告诉我这是我家的照片,你和我弟稍微有点像。”
秋皱着眉看着空白的四张脸,又不甘心的摇摇头:“我看不见。”
画家诧异的用那张光滑的脸紧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然后甩甩画笔:“算了,不想这些了,你还没回答我,你住在那个房间。”
秋比划着,又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正对面?”
这回是画家瞬间丢掉画笔:“你就是正对面那个两年没出过门的人?”她绕着秋看了又看,“难怪占卜师说你是个作家,确实像。”
“占卜师?”
“别想了,那家伙早就不见了,这些天失踪了好多人,房间都空出来不少。”画家不再看他,再度拾起画笔,刚想挤点颜料到调色盘里,又突然想起什么:“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岚。以后咱们就是住在一条船上的人了,吃饭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谢谢。”
“哪那么多谢谢,老娘出去采采风,帮你只是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