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孩子最后一餐了。

他之所以哭闹着不吃不喝，就是不想走，想再跟家人多待几天。

但他这一生的饭量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算不吃不喝也拖不了多久。

舒阳不知不觉中开始认可李瞎子这些故事里的逻辑，他眉心的死气越发浓郁。

小小的客厅里白炽灯明亮，一老一少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默默吃着东西，气氛压抑。

菜色不算丰富，但对他们两个来说是足够的。

李瞎子的卤味一荤一素，舒阳的米饭和洋葱炒鸡蛋，加上绿油油的菠菜，也很有烟火气。

“半仙儿，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舒阳不觉得自己会比眼前这个盲人的经历丰富，年龄在这儿摆着呢。

只是他觉得，或许李瞎子死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他主动问一句，条件允许的话，就带李瞎子去圆了心愿。

省得以后死了还半夜来敲自己的门。

自己这心脏，承受不住。

大约是没想到舒阳会这样问，李瞎子机械般的夹菜吃饭的动作停顿下来。

像是屏幕卡顿，又像是在思考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想看一眼这个世界……”

好半晌，李瞎子嗫嚅着嘴唇，轻声吐出这句话。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遗憾。

可舒阳却觉得屋子里的阴冷更淡了几分。

“我还想有人能给我捐个心脏呢……”自嘲一笑，舒阳继续吃饭。

李瞎子这愿望他满足不了，就像他没能力给自己换个健康的心，去痛痛快快的奔跑，放肆的大叫。

李瞎子也嘿嘿笑着重新动了起来，云烨看着他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

在舒阳认真咀嚼的腮帮子上落下一吻，世界陷入停滞。

云烨的意识从融合中抽离出来。

神交，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