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快请起,我不过是村里收养的孤儿,担了庙祝也还是晚辈,您不必多礼。”
舒阳扶起老妪,她儿媳自有孙子左思远去扶。
几人拖拖拉拉总算进了屋子。
“不知家里出了何事,我上次来,左叔身子强健,左大爷也硬朗,怎么会……”
他开了话头,老妪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这也是天降横祸了,七日前,小西河上游有树木折断,倒在河里,过往船只不再来这边绕路兜售米粮。
庄上组织人手去清理河道,不想大家拉树时,斜坡上山石松动,土木一齐滑下来,砸伤不少人,我家老头子伤的重,抬回来喝了几天药就走了……”
说着,全家人又呜咽起来。
弄清了左老头的死因,舒阳倒不知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了。
想起方才庄里人的神色,他又追问道起原因。
如果那些人是因为出现意外,迁怒于神明不保佑,也情有可原,若是别的,恐怕……
“这……”舒阳提及他人的怪异表现,老妪不禁面露难色,这事实在难以启齿。
犹豫再三,她还是说出了口。
毕竟,等她儿子回来,一样要说的。
“从咱们这山缝里经过的小西河,原本是条溪,后来溪水断绝,山外的西河分了条岔,沿水道通下游,这里也改叫小西河了。”
老妪说的这些,舒阳听先前老庙祝讲过,要不是小西河水浅通不了大船,左家庄也能繁荣起来。
同样的,左家庄也会被外面那条西河河神收编,将军庙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若是河神发难的话,舒阳觉得没必要挣扎了。
回去跟将军说一声,大家好聚好散吧。
据老庙祝说,那西河近百丈宽,深不见底,河神庙自古香火鼎盛,两岸信众不计其数,连蛮族入侵时都不敢冒犯。
对比被砸的只剩一座的将军庙,二三百信徒,实在没得比。
“大家受伤当晚,有人夜里做梦,梦见有……有只大虾,自称河神座下,来掌此地水流,要我们建庙祭拜……”
老妪越说越小声,舒阳越听越没底。
竟真是河神?
听完前因后果,舒阳也不便多留,因为接下来老妪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要么他从山上下来,给大虾当庙祝,要么就另谋出路。
舒阳推辞了小半袋豆子就要走,左思远追出来,硬塞了两个给爷爷当祭品的馒头才肯放人。
揣着两个馒头,舒阳心里明白,这恐怕是左思远一家最后的供奉。
左家庄很快就会给那只大虾建庙。
以前没有神明看得上这里,现在既然有机会,将军不能给出足够的好处,人肯定是要变的。
拦断河流的树,滑落的山石土木,这都是将军无法保证左家庄安稳生活的证明。
小西河上游,一只体型庞大的河虾盯着左家庄那道浅浅的红光停留不久,便缓缓朝山上移动,得意地甩甩头上两根长须。
破落的将军庙有何可惧?
等他有了庙宇,定要左家庄每年献祭一个小孩。
曾经有小孩失足落水,它和老爹一起吃了,那味道真是让它回味无穷。
大虾一摆尾,钻到水下拓宽河道去了,这以后都是它的地盘,水流大些才好。
最好每年有人失足落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