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阎君答应,令德妃、宜妃、坎儿、小翠儿、红袖招等一起出发去了。一边令判官写下名字,“小翠儿为荆棘岭之杏仙,坎儿为赤身鬼,红袖招为枫树精。德妃志向远大,恰如云鹤九霄,龙腾四海。宜妃不要叫张金凤,要叫何玉凤”。不料判官忙中出错,搞混了宜妃的姓,见无法修改,只得告之阎君。邬大怒:“如何又犯低级故障!如果再犯,你就不要做判官了,本官必把你优化掉,让你去剪刀地狱,剪去手指!”崔判官忙认错:“下官粗心,再不敢了。”
曾静、张熙师徒,亦走出喊冤:“雍正曾饶我们不死,乾隆一上台,就抗雍正旨意,把我们给活剐了。还有李卫,曾到刑部监狱殴打我等,亦是从犯。请阎君做主!”
邬阎君捋须微笑:“李卫不合殴打人犯,雍正已经罚他俸禄。乾隆杀你们,和雍正王朝无关,不属本王审理范围。”
曾静急道:“那转世时,请阎君救救我们”。
邬阎君:“蒲潭先生,汝为湖南永兴生员,读书既多,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你在各地宣讲《大义觉迷录》时,想法逃到国外不就行了。”
曾静喜道:“多谢阎君。我要逃到罗刹使团,让他们带我去北俱芦洲。”
阎君又问:“张熙,汝乃衡阳人,亦是秀才。曾静年老授徒为业,但你年少有为,为何不去考举人,反而要煽动罢考呢?受乃师之托,去浙江吕留良处求书。吕已去世,家人将其著作悉数赠与,多有反清复明、华夷大防之说。汝究竟是何想法?”
张熙道:“吾非反雍正,实反清廷也,欲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并非自己想做孙帝象。我中华大地自沦为夷狄之后,人民皆为朝廷蒙蔽,是以贫困与落后之壤,权力之花开得分外香艳诱人。吾劝说生员罢考,策反岳军门,非为荣华富贵,实为天下苍生也”。此时自鸣钟忽然当当乱响,张熙笑道:“看,敲响清廷灭亡的警钟了吧”。
阎君:“汝此言差矣,若说动岳军门反,旗下家属均在关内,必然反叛,岳军门成钟会矣。即便杀光八旗将佐,若想成功,唯有投靠准噶尔乃至罗刹,亦成吴三桂第二。不仅苍生涂炭,准噶尔亦会乘势而上,青海甘肃难留中华版图,汝亦将成为千古罪人也。汝不如从乃师,流亡国外去吧。自鸣钟乱响,实嘲笑尔见识浅也”。遂令曾静、张熙转世去了。
邬见沙漏落了一半多,问道:“老狼老狼几点了?”狼覃看了道:“1点了”。
邬阎君环顾四周,见好多人已然离去,在天亮前能完成任务,不禁得意笑道:“时间过半,进展顺利,正需要劳逸结合。休庭半小时,大家吃夜宵”。
有鬼卒搬来桌椅,邬阎君令大家随意坐。鬼卒随后送上夜宵,包括人手一碗长须面,每桌又有长寿糕,长命草,长生果,长青菜、长乐豆等小吃,号称五长,寓意生命之树常青。又名无常,体会人生无常也。
三个雍正皇子坐在同一桌。弘时说:“哈,地府烹饪水平不错,我们哥仨幸亏没走,才能品尝到”。弘历也说:“确实,水平不比御膳房差”。
岳锺琪、富宁安、传尔丹、凌普、阿尔泰、雅布齐、荆后郑等几位资深大将,趁机坐到了一桌。图理琛和他们相熟,也坐在八仙桌后。
岳锺琪尝了口长青菜,叹道:“要是年军门也在就好了,他最喜欢吃菜心,当年西北打仗,四川专门有一千亩地给他种白菜。我爱吃猪耳朵,年军门爱吃活猪肉,杀了猪后,两个耳朵就归我了。爱屋及乌,还爱吃折耳根。”
凌普道:“你们爱吃猪肉,我偏爱狗肉。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只要嘴馋了,就派戈什哈去搞条狗,后来狗看到我们就跑。当初派年军门前,本来太子和5阿哥推荐我去的,可惜那时候病了,眼珠子不能动,饭菜都要摆在一条线上。再后来就因为擅自调兵,被康熙说成是坏人,挂到兵部任闲职了。”
图理琛笑道:“还是凌大人有品味,听说携福晋去伯伦不归酒楼吃饭,大赞此楼风水好。福晋奇道,你不是不爱应酬么,如何知道此楼风雅?凌大人说,楼上设四条弩机,就能控制三条街道了”。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传尔丹道:“长命草就是马齿苋,真好吃。当年我误听张天师之言,被准噶尔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只身讨饭逃回汉地,一路上常以榆钱、长命草、萝卜缨等野菜充饥,有个小米粥窝窝头都当是过年,更别说吃肉了。”
富宁安挟起一个长寿糕,美滋滋地说道:“这吃饭和打仗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嘴里吃一个,筷子挟一个,眼睛看一个。既不能太贪,又能保持节奏。正如丘八打饭,第一碗要浅,迅速吃完再打第二碗,这时不仅要多还要拍瓷实了,再慢慢吃。如果第一碗就打多,等吃完再想打饭,这锅里可就没有了。”
荆后郑也笑着说:“14爷最爱吃长乐豆了,弄个布袋,装一袋子炒豆当零食。看地图吃,开会谋划吃,写奏折时也吃。客人来了,也稀里哗啦倒一盘子请他,仿佛谁都爱吃。他不讲究吃喝,有次前线做了顿酸菜汆白肉,他从来不吃肥肉,架不住众人劝,吃了几块,一个劲地称赞:好吃,好吃!然后下令,不准中军厨房再做此菜,怕吃了上瘾。”
阿尔泰道:“天山上秋天野鸡多,一打一大串,腌了能美美吃好久。还给康熙皇上送过活的,听说他吃了烧鸡也称赞呢。也给老12送过,他福晋也爱吃鸡,亲自去竹笼里抓,追得野鸡满地乱窜,笑死人了。”
图理琛羡慕大家:“还是在外吃得好。我在京城,当皇上的大侍卫,根本没空研究吃的,有啥吃啥呗。不过我爱吃川辣菜,似乎佟相爱吃长生果,上书房夜里加餐,往往就是一杯绿茶,一盘油煎长生果。”
雅布齐道:“我也没啥讲究,就是爱吃面。长须面正对我口味。”
此时伊兴阿从旁桌走过来,向大家致意。众人看着他,一齐笑起来。有人打趣道:“伊兴阿,您这位雍正皇上的叔辈,都到了阎王殿了,怎么还没入阁啊?那个判官的位置,应该你来坐才是。岳军门,你怎么也不提拔重用伊大人”。
岳锺琪道:“提不提拔,都是一份密折的事儿”。众人知道伊兴阿爱给皇上上密折,脸上都露出迷之笑容。
阿尔泰笑道:“伊大人,您不在家时,您的福晋学习儒学都入迷了,听说常找翰林院的老状元请教。康熙皇上都听说了,让李德全去骂了他一顿。”
伊兴阿怒道:“胡扯!没有的事儿。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图理琛,德愣泰?”
李德全也刚好踱步过来,笑说:“这事是有的,皇上传口谕,叫我去训斥他:‘你也算读书人?满嘴尧舜禹汤,满肚子男盗女娼’。后来,弘时辞去宗正时,雍正想让状元郎接替,但很多人说他名声不佳,这才给了贾士芳呢。听说你也找皇上告过他的状,虽然福晋是八旗八美之一,你也把她给休了。后来年军门被贬,她又乘机告状,想把你说成是年军门的心腹人”。伊兴阿气得没话讲,讪讪的离开了。众人又是一顿爆笑。
夜宵过后,邬阎君令小鬼们撤去餐具,保留座椅。又问观众,还有谁在雍正王朝是枉死的?不论贵贱,都可上告。忽然两人站起,齐声曰:“我们都是被皇上谋杀,特向阎王申冤”。
欲知此二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