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好,你过着很好的日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杂乱,我是说,随意;他也一定在斯派特过着很好的日子。巴尔蒂,你去过斯派特吗?”
斯派特是圣城周边的小城市,镇一般的大小,有着最好的教会学校,俗称为预备主教的课堂,曾经最能让穷苦的学生受惠之处。
巴尔萨泽至今没有去过圣城克拉特,更遑论斯派特。他一时不理解蒂莲提问的原因。
如果出于信仰,她所询问的应该是圣城;如果出于求学的需求,拉蒂拉特也是优良的选择;如果她如此挂心皮埃尔·威斯汀的现状,询问他曾到与否则过于委婉,不似他记忆中怯生生的、却从不掩饰所想所欲所求的蒂莲·肖。
这是他们第一次独处。她的变化已经足够多,而变化着的他并没有质疑的立场。
蒂莲转过身,使得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镶嵌红石的巨剑上。
这副盔甲看上去历史悠久,他猜测大约是某段时期的圣骑士所使用的。更为离奇的是她所背着的剑。离开蒂莲·肖后,那柄巨剑立刻暗淡下来,一块废铁似的平躺在木地板上。这是一柄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剑,剑身中央有波浪形的流线。缺点大抵过于沉重,不知道蒂莲是怎样背起它的。
“那不属于我。”她说,“那是沛火石之剑,是莱斯勋爵之女、梅佩洛利浦家族继承人的佩剑,暂时由我保管。”
“……哦。发生了很多事。”准确说,听起来像是现编出来的内容。
她好了许多,呼吸不再细如丝线,摇头,然后说道:“一路向北方时我被卷入了一场暴动,停留在当地的教堂,我在那里接收到这柄剑。那是一座很美的教堂,有厚实的绒毯、湖水一般萤色的灯罩和银质的烛台。但是圣体灯熄灭了……谢丽尔·莱斯小姐是这样说的。她意外的是个话多的人。”
“暴动?”
“隆尼河附近,一场关于下博安梅勒的抗议。”
“也是,那里的小规模暴动根本登不了新闻。但是……你和莱斯小姐的路线怎么会在隆尼河交会?”
“谁知道呢。”她快速眨了两下眼。这个本该俏皮的动作由她做出是平添了一丝诡异,“不过,还好那座教堂的圣坛下有传送法阵,以希纳的信为媒介,我来到了你的门前。巴尔蒂,我们的孩子王留下了很多谜题。”
他不说话。他们面对面坐着。蒂莲调整了坐姿,他将十指交叉,环在桌面上。
巴尔萨泽有所预感。一种朦胧的、令人心生恐惧的预感。血亲之间也有秘密,有些面纱不需要揭开。
姐姐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但他发现幼年的她们已经在记忆之中模糊下去。
“巴尔蒂,你明明是最矮的那个,却成了老爷爷。”野餐时乌尔希纳姐姐曾经指着他沾满奶油的脸这样说过,惹得当时怯懦的蒂莲嗤嗤笑出声音。
那时他刚刚意识到男女之分,因为在女孩面前出丑而红了眼眶。
现在他的眼眶是什么颜色?
信件打开的一刻,温暖的魔力散出,仿佛壁炉中的火光。
作为一封信件,它承受的魔力过量了。巴尔萨泽刚刚摆好的造型瞬间崩塌。
他随着椅子向后腾挪一米多远,背后柜子上的铁皮罐子应声倒地。
蒂莲担忧道:“巴尔蒂?”
“好吧,真是特殊的交流方式。”他讪讪道,“它可远胜于低浓度魔力补充药剂。现在这个距离便好。”
“很好,长足的进步。看来拉蒂拉特的人流不密。”她说,带着椅子远离一个人身。
调整好嗓音,她念道:“致我珍爱的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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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珍爱的蒂莲,
上次收到你的信件已经是在一个月前,你的健康令我挂心。正如我的父亲所说的,家传的剑法应当日日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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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练习吗,巴尔蒂?”
“……我会的。”
“但我一直很感激,”她温柔地笑,“沃克先生将珍贵的家传剑法教授给我。”
“蒂莲……在我父亲之前,沃克家族只是普通的商人家庭。那套‘家传剑法’是父亲在民间流通的剑法上修改的。”
“那也应该日日练习,巴尔蒂,这可是你父亲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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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父亲在为地方牧场法的事情忙碌。我随着他学习,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但是,亲爱的朋友,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我称赞所有勤劳的美好品德,多日来琐碎的协商仍令我身心俱疲。
前往可布克特的行程没有取消。在求助戴斯蒙德来劝说我无效后,多丽丝最近频繁在我面前展现自己的治疗魔法学习成果。我相信她的天赋在剑术上,但掌握些微的治疗魔法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