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意识向内探入，魔力存贮球中的情况比预想中还要复杂。突破最外层极寒的突刺后，她触摸到又一层混乱……一层由相互牵扯的小漩涡织成的……不，像是铁的……银的矿脉。

她至少感受到三种不同的属性，它们相互碰撞、相融又再次分离。

水……冷的水，尖锐的水。

水从根茎之中渗出。

根茎的断口并不平整。是被粗鲁地扳断的。粘稠的物质追逐着，想要掺入到水中。

它们并不理会外部的侵入，仅仅是相互抗争的余波就足以使得外物止步。

吉艾儿的魔力险些被纠缠入其中搅碎。她停留在外层，观望并试探着。

萨娜·鲍威尔不知道圆珠内发生了什么。她的魔法水平不高，甚至可以说，只比会用刻有魔法阵的热水壶的普通人高一点。

她继续翻阅《震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手托腮，只将余光用于观察少女的状态。

牛奶杯由热变温，萨娜将它放在手心，用薄红的魔力加热。

市面上已经有加热杯垫，价格略高。她总认为它存在安全隐患，因此从不使用。

直到内外两方平静，法阵的亮光柔和下来，吉艾儿的呼吸变得缓而长，她将牛奶杯放回原先的位置，等待少女睁开双眼。

柔光化作粉状消弭在空气之中。

“水属性占比最高，十中有七。余下的绝大多数是木属性，奇怪的是与水无法相融。中心有一个小点……飞快地旋转，像一团能够回收丝线的茧。我猜测它就是让另外两种魔力变得尖锐、甚至互斥的原因。”

“我感觉到……里面的魔力来自同一个人。这真奇怪，ta的身体和存贮球一样结实么？有可能缺少了什么……”

吉艾儿说着，眼睛直直看着手中平静的圆珠，像是在自言自语。

接着，她离开座位，往无人的桌椅之间一站，粉状的魔力流形成一幅简笔画，是她所感受到的球内镜像。

“你就照着这个画下来吧。”她对女人说，看上去沮丧，“更多的……我就做不到了。”

萨娜·鲍威尔记录下少女所画出的同心圆。

即便在民用魔法道具和基础魔法教育普及许久的今天，魔法师也是最为看重天赋的职业之一——这个说法有待商榷，“魔法师是一种职业”这个事实还没有许多看重荣誉与天职的人认同。

她见过许多惊才绝艳之人，其中能像这个十五岁的少女一样将调用和保持魔力的形态视作平常的并不多。

如果她不是努亚人……如果她没有被自己接入拉蒂拉特，此时说不定能做到更多事情。比如进入学校，或者被某位有名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收为学徒。

至少，她会获得更多夸赞，被千百种鲜花簇拥，在甜蜜的话语中一次又一次知道，她的魔法天赋是怎样难得的……来自神主的礼物。

女人收起纸张，单手放在坐下的少女面前，像是想要亲昵地握手。

“吉艾儿，你能做到许多。即便魔力有迹可循，魔法也不可知。最初的咒语是龙的私赠，魔法的应许则来自至高的神主。”

萨娜·鲍威尔挑起夸张到遮去真诚的笑容，语音矫揉：“你是受赐福之人。”

“你还是……进修道院吧。”吉艾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