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接收到寒雷的眼神,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寒雷。望向那书案长桌。少顷,拱手问箫寒涯:“卑职几个愚昧!还望主子不吝赐教!”
“甚妙啊,”箫寒涯听到寒风居然对自己用了“不吝赐教”一词,挑了挑眉,接着一脸惊奇的对着寒风笑语道,“寒风啊,爷觉得,这不吝赐教四个字,你用的极为妥帖啊!看样子,半夏那丫头,可是教了你不少学问呢!”
寒风脚上蹬着的,还是那双半夏给他新纳的靴子,刚还一边说着,请箫寒涯不吝赐教,一边心里头,还正在细品。看吧,老子如今,也能说出“不吝赐教”这等好听的话来呢。嗯。老子虽说是武德司里堂堂的副指挥使吧,可学问上,着实是不如寒老二那痞子的。就说和主子同掌武德司的司公大人吉恩吧,可是一劲儿的给主子施压,只说老子学问不够,不足以率军服众。一心想要夺了老子这副指挥使的职,给他自己的人去。奈何老子有个厉害的主子啊。主子便索性带着老子和哥儿几个来了这平凉城。省的这老阉狗见天的,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瞎踅摸老子。嗯。还得是半夏姑娘好啊。人家可从未曾嫌弃过老子啊。渴了送茶喝。饿了送槐花糕吃。还教给老子可多的学问呢。老子现下不光会说,请主子不吝赐教呢。老子还会说,老子跟寒老二不谋而合呢。果然,还是要做些学问,才能说出些好听的话来啊。那老子也需得上进,做些学问,才好跟着主子回京师去,气气吉恩那老阉狗啊。嗯。这半夏姑娘属实是一等一的好啊。寒风正觉得,哪怕是这夜里凉意甚浓,自己脚上穿着半夏做的靴子,却是暖和着呢。神思上一直还是不曾敢太分心。于是听到箫寒涯笑谈的刹那,寒风便被眼前这忽然间就不干人事、一味的净拿着自己开涮的主子,给整的手足都略显得有些无措了。寒风觉得,自己那被靴子捂得挺暖和的十个脚趾头,似乎都在努力的蜷曲着,拼命的想要狠狠的抠地了:“诶......主子......”
箫寒涯好整以暇的,用眼光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寒风的神情,不禁轻笑一声。寒风自幼生得一副貌似潘安的上好容颜,因此得了玉郎寒风的称号。自己平日里可是和众人一样的见惯了,时常是板着张正经严肃脸的寒风啊。倒是难得见到,寒风居然也会被自己逗弄的话给窘迫得,脸红气促、青筋直冒呢。又看了一眼寒风脚上那双新靴,估摸着是半夏的手艺,正打算再戏谑他两句:“爷是说啊......”
“回指挥使大人!”寒和适时开口,“此茶,当已被云副副指挥使大人,取用饮尽!且现下,茶盏已挪至桌上西北方位处,非是晨起之时,小的跟着指挥使大人离开时所搁置之位!”
屋内众人武功皆属上乘,在寒和开口对箫寒涯言语的这一息间,俱都听到了寒风放松的一声几不可闻的呼气声。寒云眼神逐渐不再迷离。寒雾从娶亲的遐想中回了神。寒雷扬起一抹坏笑。
箫寒涯闻言,望了寒和一眼。饶是寒和自恃定力极强,心下顿时后知后觉,浑身汗毛都站起来了。嗨。这风副指挥使大人,可是和雷副指挥使大人一样的,都是跟着这司指挥使大人一同长大的啊。不过是与其戏言两句罢了。老子作甚非得要巴巴的,给风副指挥使大人解围啊。这司指挥使大人口中说的半夏丫头,不知又是何人啊。别说,老子再低调,也能被这司指挥使大人给挖出来听命于他啊。老子也如同寒成寒义两个一般的,能在司指挥使大人身边,直接受命差使啊。可这位司指挥使大人,何许人也,少年英雄,官家姻亲,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京师传奇人物,他的眼风,老子确实是架不住啊。略一低头,继而单膝跪地,直起上半身,拱手,行军礼,浑身上下,尽透出一股子敬服的味道。
屋内其余众人,皆觉气氛凝固了一瞬。随着寒和的跪地行礼,气氛却诡异的缓和下来。
箫寒涯盯着寒和半晌。渐渐自其身上,收回眼风。却并未命寒和起身。
跪在地上的寒和,心内忐忑,却愈发恭谨。
众人只觉自家主子今日有些,让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
屋内此刻静得,就连寒和的额头上,正有一颗滴下的汗珠子,滚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八瓣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