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琴含着眼泪,望着李秀间。
从此以后,在她身边的孩子,又少了一个。
刘玉琴心里放不下,李秀春的心里头也不太得劲儿。
他说啥也要拉着李秀间到小二楼附近的一个饭店下馆子,李秀间却说啥也不去。
“二哥,你要是想整那些煽情的就赶紧拉倒吧,我最烦那一套。”李秀间太了解李秀春了,但凡是有一些正式场合,李秀春就总爱整煽情的那一套。
就好像不整哭两个人,不义正辞严地说点儿啥,他就不会说话了似的。
李秀间可来不了他那一套。
见李秀间态度坚定,李秀春也没了办法,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了六百块钱,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李秀间的口袋。
“二哥,你干啥?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要你的钱。”李秀间不悦地皱着眉头,就要把钱从口袋里拿出来。
“不行!”李秀春按住了他的手,“你这回说啥也得听二哥的,这钱,你必须收着!你要是不收……二哥这心里头不得劲儿……”
李秀春说着,竟红了眼眶。
“我知道你为啥走,还是那句话,哥对不起你……”
李秀间还是头一回看到李秀春的真情流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是。
“你没啥对不起我的,这事也不赖你,好好过日子就完了。”李秀间挠了挠脑袋,道,“那行,二哥,这钱我就先收着。你要是用,就跟我说。”
“什么玩意儿?给出去的钱还有往回要的?”李秀春气得给了李秀间后脑勺一巴掌,哭着笑了出来。
李秀间随着李秀春的力度晃了晃身子,也笑了出来。
这还是他们兄弟两个生平头一回,能够如此亲近。
李秀春推着自行车,把李秀间送了好长的一段路,方才转头走回了家。
这个似乎又胖了一圈的二哥,骑在自行车上,圆咕隆咚的,把李秀间给看乐了。
但乐着,乐着,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李秀间把双手放在裤袋里,低下头,许久,方才抬起来。他抹了一把脸,笑道:“我李秀间要闯深圳喽!”
他消瘦的身影,带着意气风发,也带着孤独与不舍。
但人总要长大。
而长大的第一步,就是习惯离别。
李秀间离开哈尔滨的那一天,已经有几天不愿意出门的刘玉琴,难得地下了楼。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地晒着,晒得身上暖暖和和。
刘玉琴眯起眼睛,望着天上的一排候鸟在蔚蓝得无云的天空中越飞越远。
“走了,都走了。”她喃喃自语,“走吧,都走吧,明年开春儿记得回来……”
***
时间总是走的那么快,眨眼之间又是五年。
如今的李家孩子们,基本都已为人父为人母。
李秀冰的儿子已经五岁了,他在岳父的引荐下,进入了四平汽车厂工作。
虽然恢复了高考,但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仍然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