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二年。”老妪不知少年为什么要问这些，但看见他一直扶着额，只道他是昏迷太久坏了脑子，在回想自己的过去，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成化……十二年？！”少年喃喃自语，对历史略有研究的他很快就回想了起来，“也就是公元1476年，那不就是……”

“大娘，仙人去年是不是下过山？”

“自然，西域大军来犯，本来与我大明军队势均力敌，但听说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敌军战力突然大增，我军损失惨重，不过听说不久后，敌方很多人都变成了怪物。”

“仙人不问世事，不过此等妖邪之术却是惹怒了仙人，连夜下山戍边，以一己之力击退百万大军，保我神州安宁。”

“说起来，昨天我在路边看见一穿着道袍的年轻女子气质不凡，一回头又不见了，本以为是我眼花了，但现在想来，那女子应当便是仙人了。”

闻言，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急忙忙站起，竟是无视了身体的疲惫：“大娘可知仙人住在山中何处？”

“老婆子我一介凡人，又怎会知晓，你这是要……”

“寻仙！”少年快速穿好衣物，好在前世穿过古装，也不算麻烦，“既然您不知，那我自己去找好了。”

“求仙问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山道上那些江湖人士天天来都没找到仙人山门，凡事都讲机缘二字，你刚刚醒来伤势未愈，何不吃点东西，休养几日？”老妪为眼前这年轻人担忧道。

“不了，这些碎银都给您了，就当是救我的谢礼了。”将那华丽的匕首收入腰间充当上山开路的工具，还没等老妪反应过来，少年便急匆匆出门了。

待老妪追到门口，早已不见少年的身影。

……

三日后

“呸！”

少年从树枝堆里露出头来，将口中泥土树叶尽数吐出。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此处也是太虚群山中一座地势较高的山峰了，已与云海齐肩，眺望远方正应了“一览众山小”一句。

但饶是如此，从此处依旧无法找到那世人都在寻找的“仙人洞府”。

他的衣衫早已被刮得破烂不堪，身上也有些许擦伤以及被蚊虫叮咬的几个大包，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放到城里俨然就是一乞丐。

少年在这深林中已经寻找了三日，累了就席地而坐，短暂歇息，渴了就喝露水饮溪水，饿了就吃些野果，困了就找棵不高不矮的树，爬上去将身子卡在树枝间倒头就睡。

好在正值酷暑，夜晚也不容易着凉，凭借前世无聊时学的半吊子也求生技巧，也能勉强存活。

期间也遇到了不少人，有虔诚祈福的百姓，有激斗至此的江湖人士，也有企图寻求仙人指点的一干人士。

少年并不想与他们有所接触，所以选择了一条最危险最偏僻的路，甚至这条路都不存在，因为根本没人走过。

在少年眼里，虽然都是为了见到仙人，但自己的目的可不一样，不为名不为利，只是想要待在她身后，为她阻挡些许风雨……用自己这条毫无价值的小命。

少年虽然有幸成为穿越者的一员，但前世的他早已无欲无求，在这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崩坏世界，更是了无牵挂。

如果上天让他再活一次是为了些什么的话，那少年心中的答案只有一个，陪伴那个心中的信仰之人，走完接下来几百年孤寂的人生。

因此他迫切想要找到那座名为“拂云观”的小屋，这是他比那些山路上的人，多知道的唯一的信息，仙人住所，只不过是深山老林里的几座小房子罢了。

只不过这条信息，也没有那么有用。

“特喵的，游戏剧情里随便进出的场景，变成现实后这么难找，总不可能被千界一乘藏起来了吧！”忍耐了三日，已经处于神志不清边缘的少年终于不再压抑，爆出了一句粗口。

这三天少年发了疯似的寻找，如此消磨自身，若非这具肉身的前主人也是个练家子，虽然内力散尽但外功的底子还在，再加上少年的精神本就坚韧，才坚持了下来。这要是少一个条件，早就不知道昏倒在哪里，成了哪只野兽的饱腹之食。

不过，少年此时爆粗口也表明，他急了。

少年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点很尴尬，因为这一年，是仙人坐下七位弟子共同弑师的一年，也正是因为这一年，那个压抑本性强迫自己变成“仙人”的女子重新坠落凡尘的一年。

若是穿越得再早些，哪怕太虚剑气不适合男子修炼，少年也有办法增强实力，就算还是打不过那七人，少年也有自信占尽先机带她远遁。

然而事实却不尽人意，其实少年知道，现在就算去到了仙人的身边，自己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但内心深处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无论赶不赶得上，他都得去，必须去！不去，便会后悔一辈子。

拖着疲惫的身躯，少年依靠在树干旁，缓缓瘫坐在杂草丛生的泥泞土地上，望向其余几座更高的山峰，喃喃自语，像是在与命运对话：“前世我已经活够了，此世是送的，今生只为一人而活，又何妨。不求成为仙人坐下高徒，更加不奢望能与她举案齐眉，只求成为那个普通女子的影子，伴她左右。”

“……”

“……”

“符华，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

如果在东窗事发前还找不到的话，那最后的机会，便只有拂云观大火漫天之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