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大地上,发出雷霆万钧之势。
敲门声显得突兀又诡异。
这是村子里,这样的天气没人会串门,更不会敲敞开一半的门。
屋里没有电灯,靠着手电筒散出的光芒照亮。
我寻声望过去,一个高瘦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周身有阴气环绕,而且在他身后似乎还跟着影影绰绰的东西。
我和候洋相互看了一眼,我正想搭话,‘草一’惊慌失措的起身,跌跌撞撞地小跑到门口,深深地弯下腰,“嵇护法,我家没人了,真的没有人了。”
门外的人影没有动,幽深的目光越过‘草一’看向我和候洋。
‘草一’见对方注意到我们,急忙磕磕巴巴地解释,“他们是外面的人,是过来旅游的。这几年县里搞旅游大开发,我们拒绝不了…他们是游客,不能死在村子里,灵魂肮脏不干净,拿走也没有用…”
嵇护法依然沉默不语,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越来越有重量。
我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挺直腰杆和他对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从‘草一’哈巴狗的模样,以及‘护法’两个字,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东西。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然而,脊背和额头上冒出密集的汗珠说明我还是怕的。
候洋扫了一眼门口,问了一句,“是人是鬼?”
“鬼魂…吧”
‘吧’字还没有出口,‘砰’的一声枪响。
枪声在我耳边乍起,吓得我脸色一白,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草一’比我的胆子还要小,被吓掉了魂。
鬼魂离开草一的身体飘到最后一只陶缸上面,是个三十出头满脸凄苦的男人。
他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似乎是想回骸骨里,又不敢,像是在等待老师收回惩罚的孩子,无助又迷茫。
我受不了他懦弱的熊样,站起来冲他说,“怕个球啊!他是鬼,你也是鬼。他会飘,你不会?和他干,干不过就回幽冥府投胎重新开号。”
话是对男鬼说的,更是对我自己说的,候洋,你这个混小子不要动不动开枪。
门外的嵇护法被一枪击中,仅仅倒退了几步就站稳了。
候洋用的是猎枪,专门狩猎用的,用的又是霰弹,威力很强。
对方只是退了几步,可见对方是什么样的怪物。
我很想拉着候洋跑,理智告诉我在这样的雨夜,在这个陌生的村子乱跑是找死。
何况还有晕死过去的五人,不能弃他们不顾。
我捏着杀鬼符,准备大干一场,大不了重新开号,这次开一个马家的号!
候洋晚我一步站起来,却先我走向门口,咔哒,子弹上膛,砰,又是一枪。
嵇护法又被轰退几步,他刚站稳,第三枪再次轰出。
嵇护法终是撑不住了,退了十多步跌坐在地上,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候洋。
候洋站在门口,声音不喜不悲,“你不是鬼魂,是什么东西?鬼魂承受不住我散魂枪的第二枪。”
我紧跟在候洋身边,心里是既惊喜又好奇,候洋的猎枪我见识过,见人轰人见鬼轰鬼,原来还有名字的--散魂枪!
我用手电照向嵇护法,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容清瘦,神态儒雅,淡眉微蹙,脸上带着压抑的愁苦。
他黑发束在头顶,穿着交领长袍,跌坐在大雨里。
雨滴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身上,雨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
我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人,是像七教主那样的道术高手,手法术挡了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