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琢磨着诸多心事,再加上之前的惊魂,顾长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
次日一早,一阵喧闹声便将他吵醒。
侍女莺柳服侍着他穿衣。
顾长平一边放任着少女小手在身上小心翼翼的摆弄,一边随口问道:
“外面什么情况?”
莺柳年方十六,虽说是正儿八经顾家自己养大的丫鬟,很懂规矩,但本就正是个灵动俏皮的年纪,再加上摊上了顾长平这位少爷,所以性子相当活泼。
顾长平因为前世影响,虽说做不出来那种推翻奴隶制度,宣扬人人平等的无私举动,但对待家里下人、侍女,处事多少还是会比较温和。
这也让他在下人中的风评相当不错。
“少爷抬手。”
莺柳将玄色云纹腰带穿过顾长平的手臂之下,合拢扣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嘀咕了一句:
“少爷怎么好像胖了好多?”
不过她也并未多做纠结,只是暗暗记下,以后给少爷定制衣服时,要再加大两码。
“武捕头一大早就亲自过来了,说是要问少爷你的情况。
“看那样子……可着急了。
“听说你昨晚没遇到什么事情,回来就睡了之后,他又急匆匆走了,说是还有其他几家要问。
“然后……就留下一个高高瘦瘦的漂亮女人,说是等你醒过来,她有些问题要问你。”
莺柳一边说着,一边帮顾长平穿上足靴。
做完一切后,莺柳颇为满意地站远了两步,上下打量了顾长平这一身,露出一个清丽的笑:
“少爷长得果然好看。”
本来因为身材偏瘦,而有些撑不起来的锦衣,此刻穿在顾长平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
顾长平抬眼看了一眼镜子。
镜中男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本就俊朗的外貌比起之前还多了两分锐气。
“有眼光。”
昨晚的可怕遭遇所带来的压抑感,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吹捧对话中,似乎也淡去了一些。
赶在他出门之前,莺柳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耳边小声说:
“少爷,我听说……是听说哦。
“武捕头过来,是因为李家有位少爷死了……”
这种无凭无据的小道消息,按规矩是不该和主家乱说的。
不过莺柳仗着顾长平宠她,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惩她,也就小声提醒了。
在少女简单的心思里,万一李家少爷真的死了,万一少爷真的和此事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那自己提醒一句,说不定能让少爷多一点心理准备,能帮上一点忙。
顾长平脚步顿了一顿,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这种事,你不要议论。”
莺柳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我不小心听来的,就和少爷一个人说。”
“好。”
……
中堂之中,顾家家主,也就是顾长平的父亲,正端坐在主位,面色阴晴不定。
在他侧前方,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站姿挺拔如松。
她抱着一杠与人等高的长枪,身着衙门中人特有的黑色紧身劲装,外披暗红色制服夹袄,腰肢收束之下,一双笔直修长的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而且同寻常女子的柔弱不同,她眉眼英气,凤眸冷冽,自带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
顾长平走入中堂的那一刻,目光便不自觉被这女捕头吸引,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定安城还有如此年轻貌美的捕头?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念头一闪而过,他向父亲简单问候一句,方才语调慵懒地问道:
“爹,大清早的,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顾老爷顺势扫了那位英气勃发的女捕头一眼,淡淡道:
“是这位黎玉红,黎捕头有要事要问你。
“黎捕头乃是水云城下来历练的大人物,她问你的问题,你可要好生回答,不可隐瞒!”
黎玉红听闻这话,细长英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她不喜欢这个说辞,仿佛在暗中隐射着什么。
换一个本地的捕头,就可以胡乱回答,罔顾真相了吗?
但她也并未发作,只是看着那个身着明黄锦衣的俊朗男子,目光骤然锐利,如猎鹰一般。
“顾公子,你昨夜可是在二明湖上的花船中,参与了一场宴席?”
顾长平坦然承认:“不错,那是为李家公子践行的,他是我好友,我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而在子时之前,你并未留宿,提出了回家,可对?”
“也对。我近来有婚事将近,不便留宿在外。”
“那……你可知,在你走后不久,李家旁系的李阳同样提出了离开,并在不足一刻钟时间内,溺死在二明湖中!”
顾长平愣住了,声音都因为惊讶而有些变形。
“李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