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赤玄已然半饱,松开一扣腰带,取纸巾擦拭唇角。
实在难以置信,他吃下平日十余倍饭量,不仅没吃撑,反而有些意犹未尽。
詹傩舀起一勺肥瘦相间、滋滋冒红油地肉片,放入赤玄餐盘,他责备地说,“男孩子得大吃特吃,食量怎可如此之小,瞧瞧,浑身上下瘦骨如柴,剐不下二两肉。”
桌面上堆叠起高高几摞餐盘,赤玄环视众人,皆在狼吞虎咽。
小柯侯夹起一大块肉,小嘴如吸果冻,那偌大一块肉瞬间消失不见。
詹傩一脸慈爱,轻声地敦敦教导,“人与机械,并无本质差别,皆由能量驱动。制约机械发展的主因,并非技术与理念,而是材料与能源。人之初始,寿命不过五十之数,而今衣食优越,活个三百岁不足为奇。”
“人体目前由三大能量中枢构成,体魄、灵魂、信仰,任何一种能量发生质变,等若突破生命层次,与破茧成蝶无异。”
“武道之途看似繁多,实则唯有‘锻炼’与‘进补’二途。技巧在绝对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意识到进食重要性,赤玄夹起肉,细嚼慢咽。
出包间,穿庭院,提灯行于木桥之上。
月芽倒映水面,淡淡青雾浮于荷塘,肥硕锦鲤结伴游嬉。
詹傩坐于大堂沙发上,手持账单,正垂头仔细核算,其面色凝重,将账单递予詹竹。
詹竹眉头微皱,面色几经变幻,于茶几上放下账单,掏出手机,默默地开始编辑短信。
于飞弯腰捞过账单,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醉意朦胧地说,“吃饭由我提议,地点由我选定,账自当由我来结。”
詹傩吹胡瞪眼,说,“东道主岂有让客人款待之理。”
大堂经理候于一旁,扶扶耳麦,目光凝滞,似在倾听之状。
经理语气谄媚地对麦说,“明白,明白。”
“各位,稍等一下。”
经理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说,“这边账已经结清,××××,告辞,×××。”
洗手台前,赤玄在镜子前整理头发,脸上露出满意神情,他静静地凝视了几秒,打开水龙头洗手。
走出卫生间,赤玄低头,查看手表上账户余额。
“在未来半年里,得节省开支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得在詹竹姐家借住。
于飞又在为他奔波。
他已经占尽便宜,再让詹傩替他招待客人,实在无颜活在世上。
詹竹面带笑容,向赤玄招手呼喊,“玄侯,这边。”
“人呢?”
“外面出了人命,侦探大叔拉人去维护现场了。”
“哇儿!哇儿!哇儿!”
短促而尖锐地警笛声呼啸而过。
距离事发地点,还有两公里路程。
公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地走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
詹竹目光柔情似水,赤玄从容不迫地叙述着过往。
四周拉起警戒线,警察有条不紊地忙碌,沿着扭曲变形自行车边缘、仔细地画着白线、对着尸体拍照录像,询问记录供词。
死者鲜血淋漓、软趴趴地已经变形,整个人遭受过车辆反复碾压。
视线从那辆自行车上挪开,赤玄手在不断发抖。
于飞在警戒线内,来回地渡步,他揉着下巴,闭目思索着。
于兰双手紧抓小柯侯肩膀,她脸上苍白无血色,站在警戒线外。
小柯侯不断挣扎,眼睛直勾勾盯着尸体,小脸上充满向往。
詹傩双手在怀里交叠揣进衣袖,他守在于兰身边,闭目一动不动,耳朵小幅度抖动。
“别怕。”
赤玄扣住詹竹小手,拉着她往外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