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画得还那么丑,怕是练习了很久吧……
他慢慢沉到湖底,湖水冰凉刺骨,如同一把利刃,在他的心口刻上一痕。
直到被人捞出水面,晏秋手中都紧紧捏着小人的绳结。
他躺在岸边,无神地望着天上朦胧的月,眼底闪过一抹自嘲,心脏仿佛被落在湖中,沉闷得喘不过气。
如果这就是他的心,那么,他所听所见都是今夕。
那是他心底最不为人知的一处,原是他卑劣地妒忌他最敬仰钦佩的师尊。
原是这样。
他嫉妒,他从来不如师尊,嫉妒师尊从未给过她回应,却轻易牵动她无果的情愫。
他站在她身后,她眼中有师尊,而他只是站在她身后。
他怎么不自卑,怎么不嫉妒?每当站在师尊面前,他总去疑惑,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易?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只要见到今夕,听见她的声音,这种想法永远都会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新来的师妹背着他,一步步走出山谷,她对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你比师尊还要厉害。”
如果逃避能够忘记这种想法,如果,他离今夕远一些,可以让所有人相安无事的话……
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心也忘记了。
一股悲凉的情绪裹挟着他,周围的议论恍如隔世一般,借着酒意,他总得把醒着时不会说的话说出口。
找到今夕时,她先是闻到他身上那一阵酒气,皱着眉。
“你不会走门?”
“只有鬼才……”
醉了的他思维迟缓,话说了一半,才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
烛光下,他视线迷茫,透过那张陌生女人的脸,他仿佛看到了那张清绝而疏离的脸。
他犹豫着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来,所以我喝醉了。”
“我是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这应该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什么有的没的?”今夕皱眉,作势要关窗,“我警告你,我扇过很多喝醉闹事的人。”
晏秋抵住门,借着月色,借着酒,一股脑地把心中所想吐露出口:“今夕,师尊他老了。”
今夕莫名其妙,却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我知道。”
“你不知道,今夕。”晏秋摇摇头,“师尊都不如山脚那李大爷年轻。”
今夕:“我说我知道,你真是够了。”
“今夕。”晏秋缓缓抬起头,眸光微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甚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看见你同师尊站在一起,心里就不自在。”
“我其实,讨厌师尊。有时他老人家闭关,还会偷偷想,他会不会走火入魔……”
“我是不是很卑鄙,今夕?”
醉酒的酡红浮上他的两颊,他坐在窗边轻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卑鄙。”
“我有时会去想,要是一开始把你带回宗门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他断断续续开口,抬眼撞见那波澜不惊的双眼,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余下的话不言自明。
今夕眼中的嘲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眼,她像看着戏台上哗众取宠的一角,只当是取乐的玩意罢了。
“你喜欢我,可我好像记得,你眼里全都是另一个师妹,你维护她,让我做了不是人的那个。
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更相信,你这是贱,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