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误会了,我不是男人。”
乔蛮微微一笑,打开帘子进去。抬首间,见床榻上卧着一个女人,面如金纸,双目透出一片翳白。
看来是个眼盲的。
秦香兰强忍住声音里的委屈,一边将地上的碗碟收拾好,一边抬头说道:“乔姑娘,叫你看笑话了。”
乔蛮摇摇头,轻声问道:“冯婆婆这还怎么了?”
秦香兰道:“上山砍柴的时候摔倒了,就一直卧床。”
乔蛮坐到榻上,得到秦香兰的准许后,拨开了冯婆婆的眼皮子看,只见瞳孔翳白,是典型的青光眼,这种病治疗不及时会致盲,也会引起神经痛。
“婆婆,我有一种药可以治好你的眼疾,你愿意配合治疗吗?”
冯婆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气,枯瘦的手激动到颤抖起来,她往前抓了抓,紧紧地握住了乔蛮的手。
“真的吗?”
“嗯。”乔蛮点头道:“你等等,我回房间拿药。”
回到房间,乔蛮在空间里拿出了一些眼药水和消炎镇痛的药物,出去了。
乔蛮按照说明书,将眼药水滴入冯婆婆的眼中。
一种清凉的东西缓缓流入病灶,冯婆婆顿时就感觉到了眼睛和头痛好受了不少,突然哭了。
“对不起,你叫什么来着?哦,乔姑娘,我老婆子人老了,糊涂了,对不起。”她甚至要下床。
秦香兰连忙扶着老人,乔蛮笑着阻止道:“婆婆,没关系的,我感谢秦嫂嫂收留我还来不及。”
冯婆婆不好意思地叫秦香兰替她赔罪。
……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正在清梦中的乔蛮,被外头院子里一阵不耐烦的,夹杂着哭声的争吵声,吵的皱起了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
那喧闹声越来越大,乔蛮也顾不得别的了,急急穿戴好衣裳,便出来了。
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缕缕袅袅炊烟,还有时而传来的清亮的鸡鸣声,这样祥和的一个清晨,冯家的院子里却是站满了看起来来者不善的衙役。
乔蛮注意到秦香兰跪在院子中间。
为首的一名带刀衙役,高声宣道:“奉旨,赐凤阳冯家一人入宫为内监。”
秦香兰哭着哀求道:“大人,不要啊,我们家现在就根儿一个香火了,万万不能净身入宫啊……”
衙役冷笑着翻了个白眼:“冯秦氏,你怎么就听不懂旨意呢,皇恩浩荡,叫你的儿子进宫,这是天大的恩赐!”
乔蛮握紧了拳头。
“大人,这万万不可啊,你也知道,我家就根儿这一支独苗苗了,他要是入宫了,岂不是叫我们家绝后吗?”
“那怎么办,这是皇上的旨意,你难道叫县里违抗圣旨不成?”
冯秦氏不说话了,瑟瑟发抖,将幺儿死死地护在身后。
衙役知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便叫身后的小差上去抢人。
“冯秦氏忙跪下求饶,可是却撼不动眼前之人丝毫恻隐之心。
乔蛮看不下去了,大声斥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非要将冯家绝后?恐怕就连圣上也没有这个意思吧?”
她目光一一扫过这些衙役,心里质疑。
闻言,衙役脸上心虚了一下,但很快就沉下脸来:“大胆!你竟敢妄议圣上!早在一个月前,县衙大街就贴了告示,每屯都要出太监和宫女。”
乔蛮:“那也没有点名要冯家出一个吧,再说了,官老爷,您是再好心不过的,您瞧,冯家家主刚为国战死,就留下这么一个男丁……”
衙役也心软了一下。
可是凤阳招太监的指标还差半截,这要是凑不够人头,他们县衙可是要掉脑袋的。凤阳现在住的人大多都是江南来的富商【这源自于朱元璋登基后,想要老家发达起来,于是就把江南的富人都赶到这里居住】,所以一招太监,很多有钱人家都给县太爷送了保护费。
这太监的名额,自然要从平头百姓之家凑齐了。
衙役道:“法不容情,圣旨上这样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冯根我们是必须带走的,快把人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院子里这些五大三粗的衙役,各个像是要吃人,当即把小冯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