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转而又是一种喜悦。
“你的手好凉。”肖宇记得自己说。
他握着泽文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兜里,让这双手接近自己的体温。他们静静地站在这条胡同里,肖宇看到,在某户人家的窗子里,一株绿萝宽大的叶片尽情舒展,那是一段被收藏起来的夏天。
即使这条胡同在今天白天堕入平庸,温馨而暧昧消失不见,只剩人来人往柴米油盐,肖宇仍然记得它对于自己的珍贵意义。在他的回忆里,指尖相触心动不已的每一个刹那,都无比清晰。
之后两个星期,肖宇疯狂地找遍自己所能找到的全部关于楚泽文的线索。她的闺蜜,她的同学,而他们统一口径都说楚泽文出国工作了,因为工作涉密,楚泽文全部的社交媒体都关闭了,没法联系上她。肖宇并不死心,如果真的是要做涉密工作,泽文也完全可以和自己说明白。为什么她的朋友都知道,而她的男朋友不能知道?而当他找到楚泽文的同事打听女友的下落时,他才知道,楚泽文已经离职了。
离职了?那她怎么外派工作?肖宇看着自己手机上,泽文同事发来的消息,嘴角歪了一下,像哭又像笑。
也许我真的应该忘了她。他想。
她不想见我总有她的原因,如果是这样,我就应该尊重她。她有她的自由。
但为什么就这样消失不见?她离开前我们甚至连架都没有吵过。我想知道答案,但是她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和我说。我应该尊重她,但我想知道答案。
肖宇的头脑里,一个个念头搅成一团乱麻,他扶住额头,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她。
之后的一连两个月,肖宇才发现最让他痛苦的不是这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而是生活中每个细节,都能让她想起楚泽文。这些叫做回忆的东西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搅得他不得安生。遇到楚泽文之前,肖宇的生活就是单位和家两点一线,工作日晚上加班,休息日回家看书,不怎么爱出门。但泽文在这方面和他却正好相反。她就像一团火焰,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和好奇,一到周末就拉着肖宇满世界转,在大街小巷闲逛,对偶然所见的鲜花盛放或是碧树浓荫惊喜万分。但也正是因此,这座城市的样态对肖宇而言是一片片散碎的锦帛,泽文则在其中穿针引线,将它们连缀成肖宇的记忆。大街小巷,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和星罗棋布的住宅楼,对肖宇而言,都以她的名字命名。
肖宇的妈妈对儿子这日益消沉萎靡不振的样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一天,肖妈妈对儿子说:“你大姨给你介绍了个女孩子,样子学历家庭工作样样都好,你要不要见见?”
“唔。”肖宇似乎都没明白妈妈在和自己说什么。
“那太好了!”肖妈妈本来略有些紧张,此时却立刻眉开眼笑,“我让你大姨把人姑娘的微信推给你,你跟人见个面聊聊!”
“唔。”肖宇走进自己的房间,门在身后“呯”地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