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岩在一个一个腐烂箩筐与一堆堆不知品类的动物中跨越穿梭。
正当午的日头晒得人汗流浃背,眼睛的轻微刺痛感让沈林岩知道他的眼里进了汗水。
但他不敢抬手擦拭,因为他在逃命。
他错了,他到底为什么要选这条小巷?!
沈林岩听着身后人追爬叫喊的声音,有点崩溃。
眼前的路起码有个五六百米,还是障碍跑,他怕不是还没跑到路的尽头就要被抓回去拜堂了?
沈林岩艰难地穿行着,打成结的裙摆随着他跨越的动作拍打着他的大腿,目视着小巷尽头,沈林岩默默在心中祈祷着逃跑的顺利进行。
忽然,在巷子的尽头,传来了让他心头打鼓的喧哗声。
不会吧,难道他要被包抄了?
沈林岩扫视周围,在距巷子不远处有一段横出来的房梁木,只要他能借力爬到围墙上,就能好跑一些了吧?
沈林岩眼神扫视着,观察着路段上的障碍物,在接近横木前随手抓了把破椅子往前丢,猛地往下一踏,凭着椅子的高度攀上了横木。
艰难扒着横木,沈林岩踩着旁边的墙体趴到横木上,抓着围墙顶部拉起身体,踩着横木趴在围墙上,沈林岩扫了眼巷中与围墙后的情况,转身攀跨上围墙,往巷子尽头跑去。
宅院里的人看到围墙上的沈林岩后跟在他后面追了起来,而巷中的人有的学着沈林岩攀爬围墙,有的则继续在巷间杂物中穿梭着追赶沈林岩。
沈林岩听着四方传来的喧嚣声,擦了擦眼,眼中的刺痛感总算没刚刚那么难受了,只是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总是让人感到沉重。
沈林岩费劲地扯起袖子,感受着奔跑时凉风带来的清醒感,看向喧嚣的巷子下方。
呼……
“原来是贵人洒金啊。”沈林岩握着刚刚接到的碎金默默想到。
只不过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让沈林岩无从下脚,回头扫了一眼追赶他的人,沈林岩猛地跳上那位贵人的轿顶跌了下去,跟里面的小哥撞了个对眼。
沈林岩在喧闹声再起之前甩开小哥抓向他的手跳下轿子,向着大路中人流稀疏的方向用力跑去。
浑身都有点痛啊!不过还好,暂时摆脱那个宅邸的追兵了……
沈林岩一边跑着一边看着周围陌生的街景,思索着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被消耗完了,接下来他得找个代步工具才行了,要是再这么跑下去,他接下来一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被追兵抓到带回去的。
看着周围的行人,沈林岩顺着人流快速穿梭着,解开裙摆,放下衣袖,转入了一个人流通畅的巷子。
缓慢走着恢复状态,沈林岩观察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车马行走的方向,顺着一对正在分别的母子中的那位青年的后方走去。
那个方向应该就是离开的方向了。
不过在这梦里,他是否还会需要进食,会不会生病呢?
沈林岩深呼吸了一下,暂时挥去脑中思绪,继续顺着观察出的离开方向走着。
那户人家的势力不知几何,沈林岩想起了之前他听到的侍女们的对话,对那位夫人的偏执性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应该不会放弃追捕他的决定,但也许他能给那位老爷添点堵。
沈林岩转入酒馆,绑了个伙计后扮作他的表亲顶替了他一天,传播了些似真非假的事,让人们对李府要做些邪门之事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安然撤退。
这一天里他倒是没感到过饥饿感,兴许在这梦里他无需进食,这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只是不知道梦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比是多少,只希望他不会因为长时间未进食被饿死。
一天后沈林岩听到了李府老爷用少女做邪法来祈寿的传言。
这两天的追捕力度也确实小了些,看来是李府受到了传言的影响,遮掩了追捕的行动。
只是城门的出入管理也实在是严苛,他这样可疑的人可出不了城,他没有出行证明啊……
靠在柴堆上的沈林岩转头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被绑伙计,眨了眨眼,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
走到门口,开门,步出,关门,一气呵成,对着新来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在几声交谈过后带着他前往了干柴房。
这家酒馆规模不小,一般把干柴与湿柴以隔板隔开,湿柴房位于灶后隔间,以加快湿柴的烘干速度。
一般伙计们只会从干柴房带走干柴,再由某一伙计定期将湿柴房中的干柴带出放于干柴房中方便拿取。
此地的雨下得频繁,商家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这倒也方便了沈林岩藏人。
想着湿柴房中的伙计,沈林岩在对这位新来的带柴伙计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就返回了湿柴房。
开门。
柴房里的人不见了。
听着周围密集的跑步声。
沈林岩转身,他被包围了。
迅速钻入湿柴房,转身闩门,任由着屋外的拍门叫喊声发酵,沈林岩把一捆捆湿柴堆扔到门口堵住木门后直接踩着凸出的后灶台台面攀上了屋顶梁柱,攀墙上了房梁横木。
用几片木板卡住上段瓦片后,沈林岩扒掉下段瓦片放到旁边房顶,够着墙顶从湿柴房里爬了出来。
坐在房顶上,沈林岩扫了一眼堪堪将木门推出一拳缝隙的人们,转身勾着从房中伸出的横木跳到了地面上。
巷中,沈林岩小跑着,越过一旁的胭脂铺进了销情院的后厨房。
听着墙外漫过的喧嚣声,沈林岩缓了下气,抬头,看见了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红衣女子!
转身跑出销情院后厨,沈林岩与追捕队伍后方转头的伙计撞了个对眼。
转身跑入拐角,听着身后队伍转而向他这边追赶的声音,沈林岩只觉艰辛,绕路跑开,走进另一家大酒楼中,点菜上了二楼包间。
坐下休息。
果然还是不能在这座城中待太久,沈林岩移步向窗前走去,揭开一条小隙朝路中看去,追兵们还没追到这里,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对其他酒楼进行搜查,招惹对手。
转身回位,坐在桌前,沈林岩思索着对策。
他手上没有出城凭借物,要出城还得去找别人抢个凭借物,可是凭借物一般都是身份证明,他可不擅长扮假,这可怎么办?
沈林岩敲着桌子,慢慢环视过包厢中的置景,视线缓缓凝聚于梁柱旁垂绑着的华贵布幔上,眉头舒展。
看来有必要借一位贵人的手出城了。
沈林岩从衣裳中掏出了之前贵人给他留下的定情信物。
抛了抛那颗碎金,缓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