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嘛……

明楼。

百里寒落座在头排雅座，优雅地扇着折扇，时不时点头低声叫好。

身边立着几位丫鬟仆从，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看得出来，百里寒对这台戏十分满意，忘了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彦玉交代过，不论何事，百里寒必须在戌时之前赶回百里府。眼看离戌时还差最后一刻，若此时回家时间足够了。

旁的丫鬟附耳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吧。”

戏已接近尾声，百里寒不想错过任何一幕，轻声道：“无事，待听完了再走也来得及。”

阿玲一听只好作罢，心道：“偶尔一次……夫人应当不会责怪吧……”如此一来，她乖巧站好，竖起耳朵仔细听戏。

戌时一刻，看客不知缘何散开许多。

片刻功夫，台下只剩寥寥几人，百里寒不顾别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随即放下，道了句：“清净些也好。”

“寒儿。”

一声呼唤从后背传来，声音纯澈而温柔。

百里寒打了个冷颤，脑袋有瞬间空白，悠悠回头。

犹豫开口，诧异道：“绝哥哥？”

眼前男子一袭烟青色长袍，眉目间尽是思念。

沈清绝行至她身前，百里寒却还有些发愣，直呆呆的看着他。

明楼中除戏子还在唱腔，其余人纷纷下跪行礼：“参见小侯爷。”

这一声整齐的“小侯爷”把百里寒叫醒了。

沈清绝道：“无需多礼，各位尽兴即可。”

又是齐齐一声：“多谢小侯爷。”

看客们恢复自然后，百里寒突然拉扯沈清绝的衣袖：“是真的……真的……”

说着一扑，扑进沈清绝怀中，道：“绝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沈清绝被吓了一跳，立刻反应想要回抱她，百里寒一下抽出身子，道：“忘了忘了，如今你我不是孩童了……不能如此失礼了。”

她语气是有几分歉意，道：“绝哥哥莫要放在心上，我下次不会了。”

沈清绝有些失望，他倒是希望百里寒如此拥着他，这样是否证明，百里寒是喜欢自己的。

沈清绝淡笑道：“无事，绝哥哥来接你回府，我们走吧。”

他将手伸向百里寒，百里寒略显踌躇，小声问道：“这样……会不会被人说啊……”

沈清绝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起百里寒往外走，笑道：“不会。”

百里寒微低着头，心跳加快，小脸蛋也红了不少。

沈清绝扶她上了马车，二人并排坐着，百里寒还是低头，一直没说话。

沈清绝理理她的头发，稍触碰到一点，百里寒就小幅度地躲一下。

百里寒十分不自在，一别多年沈清绝突然回来，她才将将回过神。

她道：“绝哥哥……我自己来就好……”

沈清绝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看看窗外佯装镇定：“好。”

外头有些安静，这日似乎连寻常游逛的百姓都少了些。

沈清绝微微蹙眉，心道：“方才来时还很热闹，才过几刻怎会如此寂寥……”

燕京城不该如此沉寂啊。

百里寒稍稍整了衣着，道：“绝哥哥是今日回来的？”

沈清绝回首，点头道：“嗯，午时回京，先去宫中请了安，方才入了百里府，与老师叙旧片刻，便来寻你。”

百里寒微怔，他倒是说的详细。

“绝哥哥回来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

“早知我该在府中好好替你接风洗尘的。”

沈清绝收了扇子，他倒是想提前通知百里寒，可陆弘压根没给他时间准备。

前日夜里，南疆落了他的驰鸾轿，为首的太监说是陆弘让他们来接沈清绝即刻回京。

顺带还把祁络一并带来了，沈清绝只好接旨，连夜回程，午时才到燕京。

他道：“陛下急召回京，许是有事相商。”

沈清绝从腰间拿下一枚同心佩，放置百里寒手心，微笑道：“是绝哥哥不好，这枚同心佩算是我给寒儿的赔礼了。”

玉佩色泽光亮，是上等良品，百里寒收下玉佩，道：“他能有什么事，整日里不是看上了这个官家姑娘就是喊着内阁给他选秀。”

百里寒摩挲着手中同心佩，不服气道：“我真是替皇后姐姐抱不平，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沈清绝稍离百里寒坐近了些，拍拍她的肩头道：“陛下也是没办法，身为帝王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百里寒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莫非绝哥哥也是如此以为的？”

沈清绝停滞须臾，好笑道：“倒不是，却也是。”

百里寒皱眉不悦：“算了，不说这个了。”

嘴上是不说了，她将同心佩又还給了沈清绝，道：“我不要了。”

沈清绝扶额，无奈笑笑：“寒儿……”

随即揉上了她的头，温柔道：“别置气了，是绝哥哥说错话了，绝哥哥给你赔礼道歉。”

百里寒最是讨厌富贵人家纳妾通房这一套。

“看在你今日刚回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下回再帮着他说话，我就找沈侯爷告状。”

百里寒又将同心佩夺回，移开了头顶温热的手掌。

沈清绝道：“好，没有下次。”

二人相视笑笑。

正巧轿子停了，小厮在外道：“小侯爷，百里小姐，我们到了。”

沈清绝将轿帘拨开，率先下了马车。

如儿时一般，牵着百里寒下来，二人手牵手进了百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