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杨可栋被逐出府学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他胡训导再铁面无私,驱逐学子,他也作不了这个主。”
“考个第六等,那也犯不着吧?我就考过两回第六等,还不一样好好的。”
“必定是还有事情发生,难道这厮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人去向学正举报这小子考场夺卷了?”
一干播州子弟的表情此刻也写满了疑虑,议论纷纷。
虽然杨可栋这厮大伙都很讨厌,可是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府学将他给驱逐出去?大家也都很想知道。
杨平安与王朝颜就在那吵闹作一团的氛围中,一前一后悄悄地进入了课堂。
直到那上课的钟声敲响之后,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方教授步入课堂,抄起木锤用力一击,一声脆响,一室皆惊。
这样的动静,才将课堂内的杂音给弹压下去。
方教授的目光,扫过一干学子,这才开口宣读起了王提学关于将播州籍府学学子杨可栋开除学籍,剥夺痒生功名的决定。
一干方才刚被这个不知真伪的消息给震惊到的府学学子们,此刻全都呆若木鸡。
方才那位惹得满屋轰动的学子,此刻一脸的洋洋自得,恨不得站到方教授跟前向一干同窗多得瑟几下,看到了没有,我说的不假吧?
杨平安坐在书案前,努力地压制着那嘴角不要上翘,双手已然在袖中紧握成拳。
之前王提学说的那番话,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
杨可栋被府学除名,就连痒生功名一并除去,那么,他去失去了争夺入读国子监名额的机会。
只是,杨可栋被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逐离了府学,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有那么一位对他无比溺爱的夫人张氏。
所以,这还不够,杨平安双眉微拢,手指下意识地搓动起来,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尽落入了时刻关注杨平安的师妹王朝颜柔媚动人的水眸中。
就在那上课的训导埋头翻书的当口,书僮花花那白嫩嫩的小手悄然地向杨平安递过来一张纸条。
看到摊开来的纸条上,师妹王朝颜那娟秀的字迹。
杨平安下意识抬眼望去,就看到了她那双春光般柔媚的水眸中透露出来的关切,心中不禁一暖。
若不是师妹仗义援手,自己的计划就会有很大的漏洞。
而现在,小师妹还在为自己着想。此等情份,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
下了课,杨平安刚刚走出了课堂,行不多远,苏卜易等一干播州土司子弟就围了上前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杨平安平静地解释了杨可栋所夺走的考卷,不过是他用来拟文章的草稿。
至于他因何被除学籍,杨平安自然用上了春秋笔法,将杨可栋当着王知府与一干学官的面,对一省提学狂言妄语,不知收敛,激怒了王提学,终究落得被逐出府学,剥掉痒生功名的下场。
这个解释,让一干播州子弟不知道该哭笑不得还是该幸灾乐祸。
毕竟那杨可栋实在是不受大伙的欢迎,自然也不会有谁会去同情他的遭遇。
就在此时,杨平安看到了站在播州子弟外围,满脸的尴尬与迟疑的张永平,想必他内心亦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离开。
看到了犹豫不决的张永平,杨平安心中一动,排开了围拢上来的众人,站到了张永平的跟前。
“咱们都是播州子弟,杨可栋是杨可栋,你是你。”
这番话,令张永平两眼微涩,张了张嘴,最终抱拳朝着杨平安一礼。
杨平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已经习惯以他为首的播州子弟自然也不会为难张永平。
行事混帐的是杨老二,张永平连帮凶都算不上。
杨平安拍了拍张永平的肩膀,表情严肃地道。
“另外永平老弟,有件事情,怕是需要你出手帮忙,而且还非你不可。”
看到杨平安愿意既往不咎,张永平当着一众播州子弟的面,自然要表明态度。
“杨大哥你说,只要小弟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二公子乃是我叔父爱子,如今突然遭此大变,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令人后悔莫及的事来。
你与二公子素来亲近,所以,有劳你去寻一寻二公子的行踪,看看他情况如何,好与不好,我也方才好给叔父修书……”
听到杨平安这话,支愣着耳朵的播州子弟也无话可说,杨平安与杨可栋都是播州杨氏,而且之前杨平安还是杨可栋的伴读。
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要真冷眼旁观,哪怕是错在杨可栋身上,谁又敢保证,杨应龙这位播州之主会怎么想?
更何况杨可栋还有一位那么溺爱儿子的娘亲张氏。
而今,一干播州子弟皆与杨可栋两看相厌,所以去寻杨可栋的人,还真就张永平这位与杨可栋有交集的表弟最为适合,杨平安的做法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还是平安大哥老成,此事的确只有永平老弟你才能够办得妥当。”
面对着杨平安的吩咐,还有一干播州老乡的附和,张永平也颇为担心杨可栋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当即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