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莘也抱住了我。我感到肩膀传来异样的触感,冰冰凉凉,似乎是水珠落在其上,然而我却摸不到任何东西。
“对不起。”莘莘哭了。泪水滑落脸颊。
为什么?
“对不起……”
我们是朋友,是姐妹,没有……
“对不起!”
……
“接受它,好吗?”
……好。
“要照顾好自己。”
可是我……
“沉默已经吞噬了人类生存的意义,我撑不住了……”
莘莘……
“再见。照顾好自己。”
莘莘站上窗台,露出了满足的微笑。我没有阻拦,更没有动弹。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徘徊于无可救药的疯子一列,无论如何,她终究会站上那里。
“崇高拥抱黎明!腐朽堕落枯木!”
她用尽一生力气,喊出了她心中积存已久的愤慨。
我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许多参杂浓浓情绪的话语。
唯独缺少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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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里藏着几个纸杯子。我拿了出来装满水,放到地上摆了一圈。给莘莘的,给老榕树的,给时钟和其它印象之魂与印象之灵的,以及我自己的,不多不少。
水面逐渐平静,倒映着黑暗。
沐浴清化?不可能,表面功夫无法清洗我灵魂深处的污浊。祷告?我连一一句都不曾学会,莘莘信手拈来的才华我也没有。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我一无所有的现在。
莘莘的遗稿葬于火光,她那保留着人类社会最后一抹光明的身躯已被火焰吞噬。老榕树生于战争年代,永远记住了那段战火纷飞时珍贵的、尚未被遗忘的故事,却迎来销声匿迹的结局。时钟再不会染上一丝蓝色,它作为印象之魂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遗忘是他们共同的墓地。而我将磨平棱角,附着温和,成为平庸之枯木,永世告别芙优派赫。
恍惚间,我的右手已紧紧抓住属于我的杯子。水的无情悄无声息刺激着手心。
喝了它吧。
我灌下了这令人窒息的液体,任由它慢慢侵蚀肺腑,直到最后一滴没入咽喉。
“我攀上空荡窗台,一跃而下。
“拥抱天空与狂风。
“我握紧惨败原罪,一触即发。
“倾听悲嗔与谦恭。”
她必定会来。她已经来了。她伴着月芒走上前,芙优派赫留下的残存光辉依然在她身上清晰可见,坚决而绝不肯消失。
她,那位女孩,我的大脑,世间仅剩的过去,恐惧害怕之人,时钟真正称赞的伟大。她将代替我,举起枪,扣下扳机。
“还有遗言吗?”她用利刃抵着我的咽喉。不是威胁,而是履行约定。
何必。
“我尊敬所有渴望解脱的生命,包括你。”
何必用“你、我”区分。
“好吧。”
“愿我安息,受尽肮脏的可怜灵魂。”
她的速度快而狠戾,她的拥抱轻而温柔。